他忘了,扶春沒了之後,冰棺自然沒有效力。

作為常年陰冷的鬼蜮,理所當然被林琅第一個想起。

淩綢看他身上斑斑血跡,笑了一下:“你倒……還叫她阿棠。”

她語氣總這樣,涼涼的,像在嘲諷。

林琅與在戚棠面前不太一樣。

他沒那麼多話,沒那麼欠揍。

也許一開始真的覺得吵來吵去很有意思,可是到了後來,所有真相破土而出,面對著這個用人命與契約壘成高塔保護的姑娘。

他有再多話都說不出口。

她愈天真單純、愈無憂無慮,林琅越是不想看見她笑。

怎麼說呢。

他的族親皆因扶春而亡。

而他卻被迫與戚棠繫結。

她的天真像是開在他們血肉屍骨上的花,愈爛漫、愈罪惡。

他將戚棠的屍身收在乾坤袋裡,放出來的時候要淩綢收下。

淩綢頭疼的摁摁太陽穴,不知道該怎麼跟虞洲說……照她看來,都死透了。

戚棠與那些死去的人不同,她原本就是死的。

淩綢想,怎麼辦呢?

如果虞洲不因此狂性大發、遷怒鬼蜮的話,她其實還蠻樂意看她痛苦的樣子的。

那太難得了。

一無所知的虞洲麻木的走,飄過的鬼怪被她生人的氣息所吸引,又被她渾身血腥的殺孽重瘴所威脅,只能垂涎三尺的跟在虞洲身後。

她手裡拿著彎刀,不同於別的修士。

她臉上帶了些麻木的痛楚。

有鬼擋路,她就殺了那些鬼——恍惚又回到了漤外,回到了睜眼閉眼都是殺戮的時候。

其實她殺人如麻。

她本來以為她習慣了,畢竟每一次都在漤外,經血雨洗禮……天道說,那才是歷練。

但是她忽然發現,她嚮往平和安靜的生活。

就像是躺在屋頂看星星,或者再親密一些,夜晚能依偎著、枕同一張枕、蓋同一層被,一夜好眠。

她不會做噩夢的。

有戚棠在。

她眼睛總是潮潮的,一想到戚棠就要落淚。

鬼蜮的頂是不見天日的。

最多夜晚,有輪血月。

虞洲通紅著眼,一遍又一遍在轉生石和覆滅道上翻遍姓名,沒有看見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