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表情太糾結了,眉毛蹙的起褶子,虞洲看著下意識伸了伸手,那是書本上才會有的煽情動作,只是虞洲伸手的瞬間什麼也沒想,她似乎也不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戚棠倒是滿臉警覺發現了,整張臉寫著——幹啥?

虞洲不動聲色捋捋自己鬢邊的發,再縮回手,指尖叩在膝蓋上,“其實傀儡人偶只是說辭上的不同,但是念人偶是不同的。傀儡可以運用術法使其具備人的神態,他們可以成為人,前提是未死。而念人偶則是由極深的愛意、和極重的殺孽構成的。”

“這份愛意有作假,所成的傀儡就會是殘次品,付出的代價不夠巨大……大約就會是蕭奪那樣的……”

她話鮮少這樣多,戚棠托腮聽著,越聽心思越重。

她眼眸閃爍,意識到了虞洲知道的比她多的多。

——“她待你心不誠,好多事都瞞了你呢。”

為什麼不同我講?

明明知道我一直在好奇。

戚棠眨眨眼睛,將眼睫流動的懷疑盡數掩去。

虞洲忽然無言,她像是心思敏感的捕捉到了某些讓她難受的情緒,只是單調的嚥了下口水。

戚棠還在胡思亂想猜測——也許憑她的聰明,她知道……我在與她虛與委蛇。

可是我演技那麼好,而且確實有真心在。

戚棠複而抬眼,偷摸似的覷著虞洲,心下流轉一字一句——她應該沒有證據吧?

戚棠思索間神情不夠坦然,輕易就能叫人看出端倪來。

林琅敲敲桌面,目光狐疑在二人之間兜轉——他這兩個師妹之間的氛圍總讓他覺得奇怪。

“想什麼呢?”

戚棠被嚇了一下,能從善如流:“在想……要不要管鄭伯陽的事。”她垂眼,黑眼瞳裡依然天真明媚,只是多了些冰冷的事不關己,她低低道:“畢竟看上去,好像真的與我無關。”

“但我真拿他當朋友。”

戚棠不知道她說這話時神情有些冰冷,似乎只是隨口無心的朋友而已。

說說的朋友也算朋友。

林琅打量了他小師妹兩眼,笑了起來,卻覺得這樣也挺好。

“走唄,橫豎是他們一家人的事。”林琅說,“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

“可是師兄,我貌似答應過他?”戚棠良知未泯,還是個乖乖的好孩子,還是有點想踐行承諾的。

“貌似?你自己都不記得了?”

戚棠臉色苦苦的:“我真的忘了,一定是當時答應的太順口。”

順嘴說的話就是不往心裡去,她現在只是模模糊糊有這個印象。

林琅覺得不難辦:“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過你是女子。”說完他又覺得這個理真的太歪了,找補道:“或者小師妹自比為小人也未嘗 不可。”

自比為小人……也就林琅才能言之堂堂講出這樣的話來。

戚棠心道算了算了,問了還不如自己想。

但她大約與林琅一同長大,思想多少受到荼毒,竟然覺得微妙的有些道理。

戚棠在為晚上的觀焰火做準備。

差使人差使得不留情,她自己手上摸了一包小零食,邊走邊吃,橫豎都在這條街上,虞洲鑽進了虞記雜糧店。

林琅去了街尾那個幹貨鋪。

她慢悠悠在街上晃著,還有心思東看看細看看,身後忽有人驚慌避開的騷亂聲。

戚棠回眸一看,那輛馬車籲了一聲穩穩當當停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