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娘眉眼俱是一怔,連帶著屋外的虞洲也跟著愣神。她倚牆的背脊忽然彎了一下,掌心指甲扣紅的印子淡退。屋裡的話題又開始與她無關。

“不過,你……為什麼?”戚棠摸不明白這個女人在想什麼,“為什麼突然找我說這些。”

“很簡單,”黛娘說,“你阻了我的路。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然後你離開平鎮,不要阻止我要做的事。”

戚棠不至於傻到要問黛娘要做什麼。

戚棠已經很快的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她不至於因此憎惡虞洲,只是忽然多了些陌生的感覺,又裝無所謂似的攤攤手,“既然你說了她有許多事情瞞著我,那麼……不妨由你來說,總歸……真相沒差,你說或者她說,沒什麼區別。”

戚棠兩手交覆,疊在膝蓋上,食指敲動兩下,“那先談談黛姑娘同扶春的關系吧?”

她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

“說說也無妨,可你能保證離開平鎮嗎?”

唉,主動權真不好握。

戚棠頓了頓,又聽黛娘戲謔道:“我同姑娘交心,姑娘可不好誆騙我,小女子一腔真誠,可不願被辜負。”

這話說的戚棠多少有些壓力,她最不愛辜負別人,無論是情意還是誓言。

本質上未經鮮血歷練,還是心腸柔軟的人。

戚棠遲疑問:“你要做的事,不會阻礙我要做的事嗎?”

戚棠說得不太明白,黛娘卻似心中有數般:“不會。”

她斬釘截鐵,又胸有成竹,叫戚棠沒來由的相信。

“我們……是兩段路上的,你我相反,八竿子打不著。”

戚棠稍一思索:“好。”

她急急忙忙答應了,“你快說,天要亮了!我偷溜出來要被發現了!”

她們還要一起去吃早飯呢!而且戚棠真的想再睡一會兒,語氣忽然急躁起來。

黛娘說:“你那日看書應當細致一些,《扶春古遺》,古遺二字,是部落名字。我與我的族人,原先便生存於你們如今所在扶春。”

“但是這不重要,大家後來都死了。”

她對他們的死,灑脫的不行。

戚棠說:“可那是禁書,我不能細看!”

黛娘撇嘴:“還不是你那個爹,他年輕時也是個瘋子。你倒和他一點不像。”

戚棠:“你們認識?”

黛娘說:“不認識啊。”無視戚棠顯然好奇到不行又錯愕的表情,黛娘笑盈盈:“等你以後就知道了。”

故作玄虛的大人總是說她以後就知道了,戚棠憤憤的。

黛娘說:“這真的不重要。因為那僅僅是我的事。”

她此刻忽然溫情脈脈,有些長姐的風範,隱約看出來曾經有個妹妹的樣子。

戚棠說:“那……我只想知道傀儡師的下落,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黛娘掀掀眼皮,看了戚棠一眼,眸光中有說不清的憐憫,那似乎是某些預見,“……古遺墓穴在邵安。”

她不多說。

邵安和平鎮,單聽聽就覺得隔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