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拿起紙條好好看,是久違了的書法大家胡師傅的字。

老見他筆走龍蛇,如今忽然字跡工整,她覺得新奇還想笑,眼前一幕卻和記憶裡重合,像道白光似的紮進腦仁。

腦海裡閃現幾幀畫面,一樣的字,與眼前不同,那是不短的一句話……

——月夜見……

血月?

顱腦忽然疼了一下。

戚棠捏住紙張的力度驟然變猛,指腹摁在墨跡上,沾上了薄薄一層痕跡。

她茫然看著指腹,指尖揉搓,墨水糊開。

還沒幹,看來走了沒多久。

戚棠看了眼藥園裡的長令,他坐在長條凳上,不同於往日的會迎接,今日顯得沉默許多,面前擺著藥杵石臼,身側籮筐裡已經擺開了大片藥材。

看來,他大抵忙碌到現在。

戚棠眼睫垂了下來,無暇去顧忌別的,只是坐在長令身旁的小馬紮上,戳戳他,言行舉止與往日毫無不同:“小啞巴,師伯幹嘛去了?”

啞巴是回不了她訊息的,於是搖頭,也表示他不知道。

“你是不是很早起就開始搗藥了,都這麼多了,”戚棠又不放棄,使小性子似的:“所以你看到了嗎?師伯什麼時候走的啊,今天明明就安排了課程,這個壞老頭怎麼這樣!”

她話說到這樣的地步,沒法不看到。

長令比劃了兩下,指了指天。

戚棠靠猜測:“天亮時?”

長令搖頭。

戚棠語氣緩了下來:“天亮前?”

長令點頭。

此刻距離天亮過去幾刻鐘,哪家的墨在這樣的溫度與天氣裡都不可能還是泛潮的狀態。

戚棠眼神一瞬間變得古怪,只是瞬息,她掩蓋情緒的低頭看了眼搗碎了裝好的一排藥材,湊近長令,小聲道:“那我偷偷翹課,師伯會發現嗎?”

眸光靈動狡黠。

長令呆滯了一刻,伸手似乎想攔。

戚棠不管他的回答,起身自由了似的拿起紙條拽著虞洲往外走,回頭朝長令招手:“師伯回來告訴他,我是來過的!”

門在她身後闔上。

紙上字跡未幹。

要麼長令說謊,要麼……字條根本不是胡憑留的。

虞洲手腕被她握在掌心,出了藥園戚棠就松開了,低頭看紙條,忽然覺得很亂。

那種又厭又煩的感覺總是叫她根本毫無應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