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被人庇護著、碰不到所有陰險的禍事,不好嗎?

戚棠似乎一下子沒聽清,偏頭:“嗯?”

虞洲垂眸,沒再問第二遍。

戚棠卻聽清了,她咬咬唇,低頭看自己走路蕩開的裙擺和繡著雲紋的鞋尖:“……小時候覺得挺好的,一直被保護著,那些分明比很厲害的同門看我不爽也只能憋屈拱手行禮,尊尊敬敬喚我一聲小閣主,拿我十分沒辦法的樣子,我看著還覺得高興呢。現在……”

她語速放緩,似在斟酌,搖頭道:“現在覺得不好了。”

再繼續縮在殼裡做只小王八,可就真的不妥了。

這倒出乎虞洲的預料。

她原以為戚棠會心甘情願在扶春的保護下龜縮,直至扶春覆滅、再無人護她時,才能成長起來。

被逼著一步一步走上既定的人生軌跡,而不是眼前這樣,試探又主動的,嘗試去揭破扶春和煦平靜之下暗藏的洶湧。

戚棠笑了起來:“有時候也在想,說不定我修為最高也就如此,也許匆匆活個幾十年就死了。”

何必執著於擺脫扶春的庇護?

“可是,太廢了吧?”

她晃晃腦袋,嘆了口長氣,說來怪看不起自己的:“唉,不想那麼多了。”

她又看得很開:“誰會永遠糊塗呢?”

早晚會知道全部。

誰會永遠是個孩子呢?

只是她看上去天真而又疑惑。

畢竟,那是她也不敢確定的以後。

戚棠語序有些亂,大抵她自己也迷糊。

虞洲隔著夜風恍然間似乎看見了被撿回扶春那一年看見的小閣主。

幼小的、居高臨下,和眼前這樣的一張臉重合。

夜路行至一半,遇見了林琅。

小師兄總不安於室,他少年意氣,手中持扇,不熱的日子也展扇遮顏扇風, 幾縷額發亂飛,端的是風流無匹。

林琅見著這二者並不意外,只是調笑著:“喲,這不是師妹和虞姑娘嗎?”

這樣的稱呼在平時並不起眼,可放在一起……

戚棠蹙蹙眉,看了兩眼並不介懷這樣稱呼的虞洲。

說真的,她實在搞不懂這些比她厲害的人在想什麼。

似乎只有她叫虞洲小師妹。

而很顯然,這時候不能問林琅為什麼,缺心眼的傻子才會問。

虞洲拱手道:“長明君。”

好像成熟的大家之間都是如此稱謂,要不然就小字稱呼,戚棠覺得她需要好好學一學。

戚棠眸色狐疑在這二位之間看了看,拱手客氣十足的隨著虞洲一道喚:“……長明君。”

林琅扇子一顛:“……”

屬實是不敢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