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 第 47 章

◎打算。◎

然而單純無法庇護戚棠, 就連偶爾心軟的虞洲自己也說不準,她見慣了生死,見慣了柔軟的生命在她手心流逝, 那一年她坐在冰雪中, 體溫冰冷的凍穿她手心。

若有一日,一切反轉, 已有的改變盡數歸零, 人皆屠戮、殺性四起。小閣主也許會手握印伽鞭站在最高點, 睥睨眾生,看著互相廝殺。

畢竟這個人曾經滿手鮮血, 面如鬼魅,虞洲想, 她會為一時心軟, 卻不一定會再見到她那副模樣時手下留情。

沉香的作用也許不只是助眠,更準確來說, 是除魘。

戚棠陷入沉眠很快, 她不講話時只需幾炷香的時刻就覺得睏意侵襲,即使在虞洲若有似無眼眸的輕掃之下也不例外。

沒心沒肺的人睡得總格外安沉。

困得迷迷瞪瞪的戚棠覺得背後發冷,朝有點溫度的地方挪了挪,依靠她全然下意識的舉動, 額頭朝虞洲鼻樑前蹭了蹭。

溫溫熱熱、帶一點呼吸交錯, 在漆黑的夜裡, 忽然就響了幾聲不甚明顯的心跳。

虞洲雖然不熱, 到底也比冷冰冰的綢緞和牆壁要暖和些。

貿然被接觸, 她猛的往後縮, 喉嚨不甚明顯的滑動, 縮到一半又敏銳的察覺到後腦勺即將撞上床靠板, 僵硬的停下。

撞頭這樣的傻事,虞洲做不出來。

可她眼下貿然起身興許會打擾小閣主,虞洲看她隱在漆黑裡安靜的睡顏,看不太清,只能感知到她睡得暖乎乎,像不設防的某類柔軟的小動物。

虞洲眼下唯一的選擇只有默默放任了戚棠莫名其妙又毫無意識的親近。

小閣主睡姿也還行,只是會蜷縮著往有人的地方靠。

按理來說,柔弱天真的人有種近似小動物的直覺,能清晰察覺到人性對她的惡意,從而趨利避害。

這一點在戚棠身上並不明顯。

虞洲指尖相互摩挲,久違的記起在漤外沒日沒夜的時候,手上是洗不幹淨的血、面對的是殺不盡的妖。

觸感黏膩溫熱,一點點冷卻。

偶爾還有會殺人。

與他們一樣被放棄、又不甘放棄、殺紅了眼、殺得道德盡數泯盡的人。

漤外是人間的放逐之地、是腐地,寸草不生,除了臭名昭著的彼岸花生於此,便再也沒見過其他花了。

鮮紅代表血,除了鮮血和殺戮別無意義。

她這樣踩著別人屍骨爬出生天的人……

虞洲複而又看了戚棠一眼,心道她還真是不怕。

不怕她滿身戾氣、不怕她身上靈魂都洗不去的血腥味道。

殺戮會隨著生命消逝而伴隨一起踏入奈何橋,再走上下一段宿命。

戚棠自顧自在夢裡。

她哪裡想得了那麼多。

只是唐書說,暫時可以信虞洲,她便暫時信著。

畢竟除了虞洲之外,扶春再也沒有別的同她交好的姑娘了。

夢裡戚棠的視角矮了很多,看灌木都和自己差不多高。

是扶春,是她房間外的景象。

天邊一輪泛紅的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