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青年打掃雜物間的動作一頓,他看著開啟?了一半的紙箱,剎那之間所有紛擾思緒都被拋之腦後,他小心翼翼地將箱子?完全開啟?。

裡面有一隻花瓶,一隻看起來很普通的花瓶。

清水清仔細擦拭著手中?那隻花瓶上的灰塵。

即使是一直被妥善放置在?箱子?裡,幾年時間也足以讓絕大多數的事物失去?光彩,在?紙箱外?落灰和在?紙箱內落灰其實沒什麼分?別,只不過在?箱子?內,落的灰或許會薄一層罷了。

落灰就是落灰,落了一層灰和落了二?三?四五六七層灰又有什麼分?別,總之都是蒙塵。

他用濕巾仔細擦拭著那隻花瓶,終於讓它勉強找回了幾分?色彩,清水清呼了口氣?,笑著將那隻花瓶擺在?茶幾上。

隔了幾秒,他轉頭?看向餐桌,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走過去?,把花瓶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又仔細調整了一下位置。

他隨手拉了把椅子?退後幾步,就這麼坐在?客廳的某個角落靜靜地看著那張桌子?。

今天光線不錯,從視窗透射進來的陽光灑在?淺藍色的花瓶上,明明是一幅溫馨美好的畫面,他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其實他知道缺的是什麼。

他收回視線,抱著腿幾乎整個人都蜷縮在?那張椅子?上,將額頭?抵在?膝蓋。

明明屋子?裡暖氣?開?得?很充足,今天的天氣?也稱不上寒冷,更何況每扇窗戶都被關得?嚴嚴實實,卻還是有一股彷彿從靈魂深處滲透出來的寒意正?由他的胸口一寸一寸地向四肢蔓延。

【“生命是什麼?”】

【“不知道……但是那位先生說,我的工作就是對生命最大的蔑視。”】

【“這朵花是生命,你也是。”】

【“刀也有生命嗎?”】

【“你是執刀的人。”】

【“不,我也是刀……不過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我的刀是活著的,不然?用著也不會這麼趁手,它們哪把斷了的話我也會覺得?它們是不是死了……啊,威士忌?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

【“你是人,不是刀,你——”】

【“不對哦,不對……我存在?的意義就是做好一把刀。”】

蜷縮在?椅子?上的青年呼吸逐漸沉重起來,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他收緊了手臂,埋在?臂彎中?的頭?緩緩抬起,將那雙蒙著陰霾的眸子?暴露在?空氣?中?。

他目光失焦地看著那隻花瓶,看的卻不止是那隻花瓶,半晌,像是在?詢問誰,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喃喃道:

“是誰來著……”

明明身體正?沐浴在?熾熱的陽光裡,但不知為何,他卻覺得?靈魂恍若已經溺死在?了不盡的深海。

“我是……”

清水清猛地睜開?眼睛,從玻璃窗外?對映進來的光晃的他眼睛一澀,全身上下是久違的痠痛,但是對於一個已經把傷病當作家?常便飯的人來講,這也稱不上什麼大事。

他抬起手遮去?部分?過於刺目的陽光,忍耐著痛楚掙紮著坐了起來。

這裡是……

啊,又是實驗室嗎?

這是個極為熟悉的地方,某種意義上講,實驗室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他的第二?個安全屋了,畢竟他有時候任務後到實驗室接受治療的時間說不定比他回安全屋修整的時間還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