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七十四瓶酒(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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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七十四瓶酒
“說什麼胡話,我?們昨天?才?見過面。”日本威士忌指了指餐桌上的玻璃杯,笑道:“喏,你不是?還帶了花回來,忘了嗎?”
“……花?”
“是?啊,我?正準備出門買只花瓶來著。”
清水清順著那隻手指著的方向望過去,插在水杯中的白色小花努力伸展著莖葉,卻仍舊無可避免地帶了幾分萎靡。
它屬於草地、屬於花園、屬於藍天白雲、屬於這世間的一切自然,而不是?一隻玻璃杯或者一隻花瓶,所以它維持不了生機,從它離開泥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來?日的枯萎。
“不用?麻煩了。”
那朵花的輪廓逐漸與一束放在無字墓碑前的白花重合,清水清抬手隨意地?擦了下臉頰上未完全幹透的水痕,語氣平靜地?挑明事實:“反正它明天?就?會死掉吧。”
他記得那枝花。
在某場任務結束後,他突發?奇想地?從任務目標家裡折了一枝白色的小花帶回?去。
人生大部分時光都在組織裡度過,對生活常識的知識儲備量極其薄弱,於是?他就?也沒意識到送給別人一枝白色的菊花是?多麼失禮的行為。
可日本威士忌只是?流暢地?接過花,笑著說要去買一隻好看的花瓶把這朵花養起來?,過了一會兒又說希望死後能再收到一朵這樣的花,清水清當?時沒有想太多,他向來?是?一個不愛多想的人,但是?“死”這個字還是?讓他當?即決定再也不要送日本威士忌什麼花不花的了。
他的確無法理解生命的意義,但是?那並不影響他清醒地?認知到自己想要的是?一個活著的日本威士忌。
生命中有關父親角色的缺失,讓他在逐漸接受日本威士忌後不自覺地?將其代?入了父親的形象中,他敬愛這位年長者,他和日本威士忌是?搭檔、是?上下級、甚至可以說一句是?朋友,與此同時,出於立場不同,他們又是?敵人。
清水清曾經質問自己,捫心自問,在事跡敗露之前,你真的沒有意識到日本威士忌是?個警察嗎?
明明嘴裡說著厭惡虛假,但是?讓他深陷這種欺瞞泥潭的人恰恰就?是?他自己,他讓自己只看得到他想看的畫面,於是?一次又一次地?迫使自己忽略異樣。
但是?一切都無所謂了,糾結已經毫無意義,所有美好的過往和對立的紛擾都已經褪了色,因為日本威士忌死了。
最讓清水清感到悲哀和痛苦的並不是?最終沒能救下日本威士忌,而是?他甚至沒有嘗試去救,當?那個有關日本威士忌是?臥底的訊息傳到他耳朵裡,他只是?在安全屋靜坐著,聽著突兀又急促的手機鈴聲從喧擾走?向寂靜,隨後再也沒有響起過。
他未必一定能救下日本威士忌,也未必不能救下日本威士忌,但是?他最終什麼都沒做,甚至幼稚地?沒有接聽那通電話。
日本威士忌的那通電話不是?為了求救,那個人的性格就?是?這樣,或許只是?想最後說幾?句嘮叨和勸告,但是?他為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執拗和幼稚,眼睜睜看著手機螢幕熄滅,聽著電話鈴聲戛然而止,卻始終沒做出任何動作?。
不久後,新的訊息傳來?,日本威士忌死了。
他知道日本威士忌葬在哪裡,畢竟總會有人想讓他知道那個地?址,但是?他始終鼓不起勇氣踏入墓園,因為事發?的那一天?他什麼都沒做,他痛恨自己的不作?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走?向了死亡。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一隻手落在他的頭頂摸了摸,大概是?顧忌那些纏繞在額頭的紗布,那隻手上的力度很輕,清水清沒躲,透過略長的劉海去看那位他許久未見的搭檔。
“但如果它明天?就?會枯萎,那就?更要趁著今天?好好對待它了,對吧?”
清水清微愣,半晌才?喃喃道:“……對。”
“休息一會兒吧,清,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稍微年長一些的男人推著銀發?青年走?到客廳,把對方按在沙發?上,自己卻沒坐下,拿過搭在沙發?背的外套穿上。
“你要去哪兒?”清水清仰頭問道。
“為送你的花買一個好看的花瓶。”男人笑著跟他商量起來?:“藍色的怎麼樣?淺藍色的話,和白色的花搭在一起一定會很好看吧。”
是?的……很好看,他曾經見過那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