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位置到那裡還算方便,甚至用不上打車,步行過去也用不上多長時間。

當他按著對?方給的地址敲開了某間病房的房門?時,一個?女聲響起,他聽到那聲“請進”,推門?走進去。

“宮野小姐。”

宮野明美轉過身,她看到那個?推門?而入的擁有著一頭罕見的銀色發絲的青年?的那一刻,莫名一愣,神色裡不禁帶上幾分恍惚,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卻無論怎樣都怎麼都抓不著思緒。

她在心裡暗自思量,明明這種?外貌特徵和氣質都會?讓人見了一面?以後就再也忘不掉的人,如果曾經真?的同對?方見過面?,那不該沒有印象的。

“宮野小姐?”

“啊——您好,是我。”她終於回神,不知為何就本能地用上了敬語:“該怎麼稱呼您?”

“清水清,幸會?。”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們年?齡差不太多,不必用敬語。”

沒有前一晚在電話中所帶有的濃濃的警惕與提防,兩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但還未等他們談及正?事,護士突然來敲了敲門?表示要?來個?人跟她去繳費,宮野明美遲疑了一瞬,歉意地笑了笑,清水清擺擺手示意沒關系。

“去吧,我等你回來。”

身後的房門?被?輕輕帶上,病房內幾乎無聲,清水清左右踱步,掃視了一圈這個?病房。

受傷對?他來說是算得?上是家常便飯的事了,但他真?的來醫院的次數卻少得?可?憐,畢竟組織遍佈各地的醫療點和實驗室就足夠他躺的了。

更何況有些傷放到醫院裡來治療,不排除他前腳剛進手術室後腳警察就在手術室門?口準備把他管控起來的可?能性。

如果一定要?追溯的話,他上一回來醫院,還是在爆炸中意外救下萩原研二?後被?松田陣平一路“押送”到醫院的那次。

清水清又在病床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病床上的男人擁有一頭黑色的長發,面?容冷峻、稜角分明,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眼睛緊閉正?處於昏迷中,任何人見了他此?刻的模樣幾乎能想象出那場交通事故發生時的猝不及防以及隨之而來的碰撞。

“恕我直言。”

空曠的病房內響起一道清澈的男聲,他緩緩地道出自己的疑惑之處:

“這位先生,你不是已經醒了嗎?”

病床上躺著的人呼吸依舊平穩,沒有出現絲毫的紊亂。

清水清眼簾微低,靜默地俯視了一會?兒病床上的男人,忍不住“嘖”了一聲。

正?當他又要?說些什麼時,病房房門?再次被?推開,跟隨護士去繳過費用的宮野明美匆匆趕回來,似乎是怕吵到病床上的人,還特意壓低了聲音,邀請他出來詳談。

清水清欣然答應。

在離開病房前,他又遠遠地看了一眼那個?似乎真?的仍舊處於昏迷中的男人,最終一言不發地關上了房門?。

醫院裡肯定是沒有什麼太適宜交談的環境的,加上為了不打擾到其他人,最後他們幹脆就隨意找了個?沒什麼人的樓梯間。

清水清也不廢話,直戳了當地拿出了那封信。

他知道身旁的那個?忍不住攥緊信封卻又小心翼翼地怕損壞了它的女人一定還有其他事情想問,否則剛剛在病房中,她完全可?以快速要?求拿過信件後再去繳費,而不是一臉歉意地拜託他再等一會?兒。

其實清水清也完全可?以當場把那封遠渡重洋而來的信隨手交給對?方後就直接離開,他並沒有什麼要?解釋多餘的話的義務,也只答應了宮野志保會?把這封信完完本本地交到她姐姐的手裡而已。

大概是因?為很多年?前曾經和這位宮野家的大女兒有過幾面?之緣,也可?能是因?為對?方見到他時的那陣恍惚,或許還要?加上他的下屬們正?巧都分散出去了他今天真?的很閑,所以才應下了宮野明美的請求,又再多等了一會?兒。

清水清已經做好了大概要?回答很多個?問題的準備,他的身份是什麼、他同宮野志保的關系、為什麼他會?拿到這封信、宮野志保的狀況諸如此?類,但是經過了長久的沉默後,那個?溫柔地笑著一直看著手中的信封的女人只是輕聲問道:

“志保,她還好嗎?”

“這個?吧……”

清水清仔細地回想了一會?兒,並未正?面?給出回應,而是認真?地答道:“她很快就會?回日本了,能經常見到你的話,大概會?很開心吧。”

“這樣啊……”宮野明美無意識地捏了捏手中的信封,上面?出現幾道摺痕,她又急忙撫平,幾分鐘前剛剛拿到這封信時它還幹淨整潔得?幾乎沒有一絲皺痕,能看得?出保管它的人一定是極為用心。

幾秒後——

“您是說志保——”

她突然反應過來這句話的重點所在,察覺到自己的音量失控後又本能地壓低了聲音,卻還是掩蓋不住其中的驚喜,低聲道:“您是說志保很快就能回國,而且我可?以正?常和她見面?了嗎?!”

清水清依舊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糾正?道:“啊……不必用敬語,我們應該是平輩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