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手機落在地上。

清水清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指舒展又攥緊,憑空握了握,若有所思。

“抱歉,我沒拿穩……”綠川光俯身撿起落在車座下的手機,再次將其遞過去。

“不,是我的問題。”

清水清捏住下屬手掌中託著的手機,停頓了幾秒,試探性地提了提,眼睛緊盯著手指與機身的相連處,確定真的抓穩了,才將其舉起靠近耳側。

“琴酒,還在聽嗎?”

“我在。”聽到那道熟悉的嗓音,琴酒似乎鬆了口氣,隨即又恢複為一貫的冷淡模樣,問道:“發生了什麼?”

“出現了點意料之外的小狀況罷了。”清水清悠哉悠哉地把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的血跡抹在衣服上,隨意道:“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你最好沒有在騙我。”

“我才是上司,你這是什麼語氣?”

太清楚這個下屬的偏執,清水清放緩聲音安撫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就先到這兒,其餘的下次再說吧。”

說罷,不等對方繼續開口,他用力地摁住結束通話鍵,難得一次地先結束通話了電話。

琴酒實在是不好敷衍,他思索著,這段時間最好是避著那個孩子走比較好。

終於把琴酒糊弄過去,清水清鬆了口氣,突然想起旁邊還有另一個下屬要應付,抬頭的瞬間又重新掛上一副溫和的表情。

“怎麼了,幹嘛這麼看我?”

綠川光眼神顫動,“你的手……”

清水清一愣,順著綠川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自己的手裡不知何時已經空了,而本該握在他手裡的那隻手機正孤零零地躺在腳下。

“見笑了。”他徒然地收了收手指,幾乎本能地把手向身側掩了掩,略帶尷尬地笑了兩聲,“老毛病犯了,別在意。”

他一向經受不住那種柔軟濕潤的眼神,扭過頭不再看這個心思有些敏感的下屬,轉移話題道:“安室呢?怎麼樣?”

“託您的福……一切都好。”

清水清聞聲看過去,坐在副駕駛的人已經保持著側身探望的姿勢不知道多久了。

“那就好。”他頓了頓,上下打量了那位下屬一番,確定對方除了略顯狼狽以外沒有什麼負傷,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他又皺起眉頭,“你這個動作會被交警抓的吧,不要給田中先生添麻煩,轉回去,把安全帶繫好。”

“好的。”安室透機械性地應答,卻沒做相應的動作。

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清水清無奈,長嘆了一口氣:“一個小意外而已,不至於被嚇成這個樣子吧?”

幹他們這行,這麼輕易地就開始膽怯可不行啊。

……不,也不全是意外。

清水清的眸子暗了暗,那個公會的新任掌權人還真稱得上有兩把刷子,竟然算計到他們頭上了,安排個替身帶著炸.彈去交易,膽小鬼一隻。

安室透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一些凝固的血塊碎成粉末簌簌掉落。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暗紅色的血跡幹枯在指縫與掌心,彷彿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安室透又抬頭看向那個仍一臉無所謂地男人——額前發絲淩亂,血汙、灰塵沾染了那頭銀發,黑紅白三色交織,但是表情依舊自若,似乎毫無異常。

但是他知道這只是表象。

當爆.炸的沖擊波把他們掀翻,那個人死死地抱住了他,他們一併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清酒強行把他的頭按入胸膛,隨後他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耳邊只剩下急促的心跳聲,以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從緊咬的牙關裡洩露出的幾道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