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睜開眼,打斷自己逐漸偏移的思路,神色重新恢複堅定。他看向倚靠在自己身側的人,出於角度問題,入目的只有一個銀色的毛茸茸的發頂——

安室透目光灼灼,等我把你送進監獄,只要我還活著,自然會去監獄向你告罪。

綠川光偷偷睜開眼,從車內後視鏡觀察後排的兩人相處如何,卻看到好友正意味不明地盯著清酒。

綠川光嘆了口氣,幾乎能猜到好友在想什麼,他輕咳了幾聲,提醒後排的人收斂一點,車裡還有第四個人!

被喊過來開車的底層人員連大氣都不敢喘,目不斜視地開著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暗道,清酒小組的氛圍真是同清酒先生本人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清水清被喚醒時,他們已經到達群馬縣了。

他坐起身,反應慢半拍地想到,自己大概是靠著安室睡了一路的。

“抱歉,安室。”注意到下屬在活動臂膀,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給你漲工資!”

正悄悄活動肩膀的安室透僵了一下,迅速收住動作,連忙擺了擺手,露出爽朗的笑容,“不必在意!”

如果不是犯罪組織,這種一言不合就要漲工資的上級還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惜物種,可惜……

安室透打斷自己再一次跑偏的思路,暗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清酒這種人和可惜哪裡沾得上邊兒。

清水清開啟車門下車,繞到前方,他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待玻璃被搖下,俯身溫和道:“麻煩田中先生送我的下屬們去下一個地點了。”

司機田中健次郎受寵若驚,不敢相信那個清酒會記住一個被喊過來開車的底層人員的名字,共重 嚎夢白推 文臺忙不疊地點頭,拍拍胸脯保證道:“請您放心,盡管包在我身上!”

清水清目送那輛黑色的轎車遠去後,才又攔了一輛計程車,準備先去旅館休息一下。

“傳言果然不可信,清酒大人真是一個好人呢!”

車裡,田中健次郎感嘆道:“能做清酒大人的下屬,一定很幸福吧!”

安室透被那聲“好人”逗笑了,隨即便接收到了來自好友的一記警告的眼神,他訕笑著摸了摸鼻子。

綠川光捕捉到傳言兩個字,意念一動,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主動接話道:“是什麼樣的傳言呢?我剛剛離開訓練營不久,好多事情都還不太清楚……”

“哦?原來就是你啊!”田中健次郎分心看了眼坐在副駕駛座的男人,再次感嘆八卦誤人,這人哪有什麼猖狂囂張的痕跡,繼續道:“清酒大人親自從訓練營帶走的超級新人。”

“超級新人?”安室透被這個稱呼吸引,探頭插話道:“這是個什麼稱呼?”

司機略略抬頭,從車內後視鏡瞥了一眼坐在後排的金發的年輕人,“能被清酒大人選中,還不夠撐得起超級新人這個名號嗎?”

田中健次郎加入組織已經頗有年頭了,雖然因為各種原因一直只是個底層人員,卻知道組織裡相當多的陳年往事以及一系列的八卦渠道。

“很多人忙碌半生也沒有混出頭,比如我。”這個中年男人毫不在意地揭起自身的短,笑道:“而你們剛剛踏入組織,就已經走完很多人這輩子都走不完的路了。”

安室透與綠川光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果然是純正的新人嗎……”組織更新換代的速度太快,快到短短幾年光影,曾經清酒的威名似乎就已被封存,多數有所耳聞的人現在也只稱呼他為“琴酒的帶領人”。

前方路口紅燈,田中健次郎停下車,終於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兩個新人,他的視線在兩個前程大好的年輕人身上一一掠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如果當年的琴酒只是個例,那再繼續說下去,就只會害人害己了。

綠燈亮起,黑色的轎車混入車流中。

看出對方對此不願再多言,綠川光也不糾纏,轉而問起那個沒能得到答案的問題,“請問,那剛剛提到的關於清酒先生的傳言是指……?”

“一些不切實際的謠傳罷了。”田中健次郎回憶著腦海裡的詞語,一個接一個地念出來:“冷酷、傲慢、自我、瘋狂……”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笑起來,想起剛剛在車窗邊囑咐他的銀發男人,覺得謠言竟然會如此離譜,那分明是一個何其溫和謙遜的人。

各懷心事,車內終於陷入了平靜。

與此同時,清水清付過錢道謝後走下計程車,看著面前跟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建築物,他忍不住喃喃:

“什麼時候擴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