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大群姑娘蜂擁出來,十一隻覺得小心翼翼。

她從來都沒梳過這麼繁瑣的髮髻,也沒有打扮成這樣,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雖然身處這新奇的遊戲,但是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人群裡。

陸寒昭不知道去哪兒了。

人頭攢動,燈影摻雜,人們圍著這家酒肆,在外面有說有笑,向裡面張望,不知是期望著那面具下如花般的容顏,還是對這稀罕的遊戲滿懷期待。

這裡快要攝奪整個花燈節的焦點。

這麼多人擠著,把十一看得心煩意亂,她不知道她現在打扮成這樣,一會兒陸寒昭還找得到她嗎?

看樣子,他也沒有擠到前面來看她。

應該是對她這身裝束也沒什麼期待吧,甚至都不如一個街邊的路人。

心不知怎麼就提了起來,按下那股煩躁,十一耐著性子投入到遊戲中。

本就是湊數的,和那幾個姑娘也不甚相熟,她只被那群姑娘裡的兩三個給認了出來。

儘管配合這麼不默契,她們還是了博得頭籌。

十一猜想,或許是除了她之外,那幾個姑娘的配合太過親密無間,不然以她這樣的水平,絕對是會拖累她們的。

這頭籌的獎勵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每個姑娘,都會得到一朵極其精緻的絹花,每一朵,都是小南樓的老闆娘親手做出來的。

那幾個姑娘本就是孩子心性,絹花拿在手裡笑得合不攏嘴,而十一從沒有過這種小玩意兒,捧在掌心,端詳了許久,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裡。

回去打算取回自己的衣物,走了幾步,十一遲疑著,又繞回老闆娘的面前。

“小鸞姐。”

她剛聽到其他人這麼叫。

十一端端正正的行禮,很有禮貌。

老闆娘坐在臺上,抬眼看著十一,手裡拿著的菸袋輕輕轉了個圈。

“這身衣物……要多少銀子。”

斟酌一番,十一說道。

小鸞姐眼波一轉:“你喜歡?”

十一點頭。

“難得有人賞識我這裁衣裳的手藝,”小鸞姐輕輕一笑,“他們來這裡,只是為了尋歡作樂,或者,瞧瞧那傳說中引得王爺魂牽夢縈的小鸞姐是誰。”

“告訴你個秘密,其實啊,我一點也不喜歡開酒肆,我最喜歡裁衣裳做絹花了。”

轉了個身,小鸞姐腰肢輕擺著遠去。

“你喜歡,拿去便是,我做的衣裳只送有緣人。”

總覺得她話裡藏著惆悵,萍水相逢,一面之緣,十一深知不便多問的道理,她道了聲謝,便輕快的離開。

走出酒肆,那畫著狐狸圖騰的面具還沒摘,十一額上有薄薄的汗,到處都是走來走去的粉色衣衫,方才這裡的姑娘們還來不及散去,這一個一個的身影晃得她頭疼。

“先生?”

十一抱著衣裳,試圖透過喊聲來找尋陸寒昭。

她的聲音淹沒在人流之中,也沒有任何回應。

她有點急,朝前走了幾步,映入眼簾的除了花燈就是花燈,除了粉色衣衫就是粉色衣衫,整個帝都彷彿都掉進了淡淡的粉色和燈影繚亂裡面,包裹住了十一。

這樣的街頭很嘈雜,燈火通明,人們陷入自己的熱鬧中。她只看得到街邊皮影戲,大小形狀不一的花燈,行走的人們。耳邊是悠悠的二胡聲,敲鑼打鼓。何等的太平盛世,彷彿能撫平這世間任何苦難的褶皺。

帝都燈如晝,只有她是來到這裡找尋一個美夢的落魄人。

曾幾何時,她也擁有天真嬌憨,她也曾牽著爹爹的大手,轉過帝都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