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說得對,”衛沉簪苦笑,微微轉過臉,“每個人在別人的境遇裡不見得活得比現在好。”

不過,她依舊發自肺腑的敬佩這位來自尤蘭山的女中豪傑。

在紅川去了尤蘭山之後的短暫歲月裡,他們還是有書信往來的。對於尤蘭山的瞭解,衛沉簪知之甚少,比如小將軍,這個讓紅川很尊敬的少女,他提過不止一次。

“在軍營裡的那些年,渾渾噩噩,生不如死。”

衛沉簪抿唇。

“你一定很好奇我和紅川是怎麼認識的。”

“我和他……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如果放在才子佳人的話本中,這一定是最不美好的那種開頭。就連衛沉簪自己都覺得,有時候,上一秒命運還給了你一個巴掌,下一秒它可能轉身就給你一顆糖。

某一天,她的賬內進了一個混蛋。

那混蛋舉手投足之間,粗鄙習氣惹她厭煩,剛進來就滿口的髒話,甚至對她已經逝去的家人出言不敬。

家人是衛沉簪的底線,她的身體和靈魂受到踐踏,她忍,但是衛家深埋於黃土之下的滿門忠骨,不應該受到一句詆譭。

事情逐漸鬧得越來越難看,受到她抵抗計程車兵扯著她的頭髮,把她拖到了軍帳的外面,她勉強拉扯衣服遮住自己的身體,卻不免落入更多探視的目光裡。

光天化日之下,人皆衣冠楚楚,別人的眼中,只會看到那是一群正義之士,平時保家衛國,固守邊疆,可他們在她的眼中分明就是一群奪去貞操又落井下石的惡魔。

灼灼烈日,還有背後粗糙的泥土,如果不是今天提起,衛沉簪還以為自己快忘了那樣難捱的一天。

那士兵就這樣對她拳打腳踢,衛沉簪拼盡全身力氣去抵抗,入耳的事鬨笑,入眼的是那個陷入病態毆打的男人的臉龐。

又醜又惡臭,多看一眼都會嘔吐出來。

平日裡積攢的情緒都在這一刻被點燃了,衛沉簪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從地上一躍而起,狠狠的把指甲摳進了那個士兵的眼珠。

從小飽讀詩書的衛家貴女,今時今日落到這樣的境地。

來到這裡,那是衛沉簪第一次對著自己的沾滿鮮血的雙手淚流滿面。

再然後,她因為不順從被關了禁閉。枷鎖纏身,不得進食,不得喝水,她還有種解脫的慶幸,她以為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終於走到了終點,在這裡……苟且偷生的每一天,都像是一道新鮮的傷口,留在她的心裡,鞭笞她作為最後一個衛家人的尊嚴。

入夜,是守著那間柴房的紅川開啟了那扇門,扔給奄奄一息的她一包乾糧和水。

紅川皺著眉,看她的眼神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樣,其他男人會色眯眯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扒光,紅川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他說,如果你想死,那麼今晚這包東西你一點都別碰,如果你還想活,那就都吃完。

她的臉埋在又潮溼又腥臭的地上,輕聲嗤笑。

沒有經歷過她的人生,又憑什麼來對她的人生指手畫腳?

“我這裡有個方法,可以讓你出去。”

聽到這裡,衛沉簪猛地睜開了眼。

“怎麼?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想活,就拿出想活的樣子給我看,一個有求生欲的人不該是這樣的。”

說話的人雖然一身甲冑,但是眉宇秀氣,他好像不同於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大頭兵。

“我有條件,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幫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