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十八歲出嫁後,產下一女,卻不得夫婿寵愛。於是一心只想再求一子,以來保出地位和寵愛,全部的心思丟擲在丈夫的身上,以至於丟棄襁褓中的女兒給一個奶媽,任其自生自滅。

無法忘記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若不是他一時興起去探望,只怕小孫女兒早就凍死在無人照看的慘境之下了!

緣分總是難以預料,投緣也是飄渺微妙的東西。

可是第一次見面,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外孫女,腦中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張凍得發紫的小臉在看到他後綻放的那一朵笑靨,如此堅強,卻又如此隨性。

決意帶著小孫女離開,並未遭受到任何阻攔,也可見她在那府中是多麼得不受寵愛,甚至被遺忘在某個角落裡。

帶著小外孫女回來的那個早春,綿遠山一片春光燦爛,他這才想起她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於是芳愛子然,潘愛子成了她的名字。

不似名字這般繁花似錦,潘愛子從小性子淡定隨和,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溫柔卻不溫吞,文靜卻不內向,柔和的模樣甚至討人歡喜。

這個小外孫女,在他無聊厭世的生活中注入了一股朝氣的活力。

時光荏苒,眨眼十六年飛逝。

他的性格本就不愛管世間凡事,醫術不過自娛自樂的興趣,可是小外孫女卻格外地喜歡救死扶傷。每次救起一個生命,總會看到她臉上的欣喜,如此清爽無垢,讓他心中一片清朗。

十六年間,她的歡聲笑語,盈滿整個山谷,也迴盪在他的心胸之中。

毫無芥蒂地接受來自谷外的求醫者,或許只是為了嬌嬌外孫女臉上那抹無垢的微笑。廢棄自己那些處世的原則,只要博得那純真無暇的笑靨,那麼好似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一刻,他才有種真正為人父的驕傲。

只是――

是他的疏忽,從未想過她的婚嫁。

直到忽然有一天,那對所謂的父母帶著所謂的指腹婚約,上門索討孩兒。

小孫女兒的離開,讓他稍稍活力的生活又變得乏力。

行醫救人的念頭,就此消沉。

重新過著酒醉花下眠的日子,渾然不知今夕是何夕,逍遙卻是失魂。

潘愛子快步走上前,“外公!是潘兒回來了!”

“真的是我的潘兒!”南宮狂迷失的老臉上綻放久違的笑意,雙瞳中也閃爍起炯炯的光芒。

“外公――”

“原來我這不是在做夢!”他眸中閃爍起微微的淚花。

“真的是潘兒回來看您了!外公,潘兒好想您!潘兒以後就都留在您的身邊承歡膝下,再也不離開了您了!”潘愛子美眸中也不禁漾起了點點盈光。

她的話讓南宮狂微微一愣,“對了,潘兒,你是一個人回來的嗎?君慕巽呢?”看看她的身後,卻未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再來,什麼叫再也不離開了?難道他們之間離緣了?他不禁問出心中的疑惑,“自從你嫁他之後,雖然書信不曾間斷,人卻再也沒有回來探望過,這一次,他怎麼就肯讓你一個人獨自回來了?”

潘愛子不答反說道,“外公,我們先到那邊坐下吧,我有好多話要跟您說!”君慕巽也曾答應過帶她回來綿遠山看外公,可是他的事情很多,怎麼也難以撥冗抽空,也因為長年累月不能待在家中,那些承諾都成了空話一句。

她拉著他回到桃花樹下坐下,絲毫不忌諱地上的塵泥落葉,心中盤算著怎麼將話說出口。

南宮狂看著外孫女一身的男裝,又是孤身而來,心中猜測紛紛,“潘兒,快告訴外公,到地發生了什麼事情?咳咳――”話說得太急,不禁一陣咳嗽。

潘愛子趕忙安撫著他的脊背,看到倒落在一旁的酒罈子,不禁唸叨,“外公,您又喝酒了!明知道喝酒傷身,卻還是天天把自己泡在酒缸中!外人都說您是神醫,可是您卻把自己的身體糟蹋成現在這個樣子!”

“咳咳――”南宮狂極力想要剋制咳嗽,“這是老毛病了,早就習慣了!”

“可是您明明就知道,只要戒酒便好,可是你呢?非要如此放任自己,直到積累成疾!”潘愛子責難著。

南宮狂調理著氣息,滄桑的紋路含著無比的暢快,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他會忽略掉她的可以迴避,“潘兒,別岔開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潘愛子抿唇,沉默了一會兒,才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卻有意地掩去了若雪和唐兵不提。本來只是打斷簡單的離開,不想波折不斷,若雪的狠毒在她的意外,唐兵的介入更在她的意料之外!

“咳――”南宮狂聽著她的講述,眉頭聚攏蹙起,含著幾分憂心,“那麼,你打算再也不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