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間過去了,我的病,終於是好了許多,至少不再神志不清,知道了念景是我兒子,也知道了離歌成了我的嫂子,還懷有的身孕,還知道這三年當中,爹孃和哥哥以及離歌受了多大的罪。因為杜君儒給了休書,想要丈著自己官大把我搶回去也有了壓力。

梔子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日子似乎過得很平靜,平靜得讓我害怕,害怕這平靜之中隱藏著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只希望這樣平靜的日子能永遠的過下去。

坐在滿園的梔子樹之間,閉目養神,沁脾的楚香能靜化我的心。

“娘,娘,舅母帶著小妹妹來了。”念景稚氣的聲音夾著他歡快的腳步聲響在梔子園中。

接著,就傳來了離歌的聲音:“唉呀,念景,小聲點,別打擾了娘休息。”

我走身,向她報已感激的一笑,連忙上前去扶她。這三年來,她不僅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更將兩歲的念景看作自己親生的一般。

當初,爹孃以為念景是我與盛仲景的孩子,便取了這麼個名,我清醒之後,也就一笑而過,念景,想念盛仲景,這名字也沒什麼不好的,甚至是道出了我的心聲。

“你怎來了?”我扶著她坐下,責怪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都已是有孕的人了,也不怕哥哥擔心。”

她笑了笑,寵溺的摸著念景的頭說道:“夙嬛兒,念景習完了字,說想你,就來看看你。”

給她端上自己新研究出來的楚茶:“試試,看味道怎麼樣,這茶不會傷及胎兒,是專門為你調製的。”

“哼,娘就只管舅母肚子裡的小妹妹不管念景。”見我如此,念景負氣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再也不理我們。

看著那張可愛的小臉,我笑了笑,看來,爹孃是對的,就算我連他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但他還是帶給了我們歡樂呀。

連忙剝了個桔子遞給他:“孃親剝桔子給念景賠罪了。”

他到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低下頭,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從手中搶過桔子,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梔子叢中傳來他模糊的聲音:“娘,我去玩了。”

他定是將桔子塞得滿嘴都是。

“小心,別嚥著。”

“小心,別摔著。”

我與離歌同時出聲提醒,繼而相視一笑。

“夙嬛兒,你說我肚子裡是個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離歌秀眉輕瞥,有些祈盼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摸著她才剛剛隆起的肚子開解著:“男孩女孩不都是楚家的骨肉嗎?都一樣,放心吧,爹孃不會在意的。”

她輕嘆一聲:“可我還是想第一胎就給楚家生個男丁。”

“看你,成天這樣夙嬛心重重的,孩子生下來會成天哭的,開心點。”

“嗯。來看看我做的小衣服。”離歌展開笑顏,拿起了一件小巧的童裝遞給我看,“雖然念景小時候的衣服還是新的,但我想呀,孩子要穿娘穿過的舊衣服改的小衣裳這樣才會和孃親,趕明兒,我再改兩件季庭的和你的,這樣孩子以後也會和你們親。”

我但笑不語,是呵,即將做孃的女人是最開心,最幸福的吧?可惜我那時神志不清,沒能真正的體會到這種樂趣與幸福。

“聽說呀,新皇登基,要大赦天下呢。”離歌一面做著針線活,一面與我談論著,“唉,到時又不知道有多少壞蛋將要放出來了,這樣京城又不太平了。”

我亦有同感,記得還是很小的時候,那時不知為何,皇上也是大赦天下。一夜之間,爹似乎老了許多,經常嘆氣,聽娘說因為大赦,所以京城裡出了許多的案子,做為刑部侍郎的爹當然要操很多心了。

“還好爹現在只是個平民百姓,所以這些事也用不著他來操心了,我們只望平靜的過著現在的生活就好。”

“是呀。”

但我不知,這話講了不過數日,一紙聖旨下達,破了我的夢,也破了楚家所有人的夢。

新帝即位,改年號為建安。

六月初八,梔子如往年一樣,開得嬌豔,但楚家客棧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兩頂轎子,一頂紅,一頂藍,華麗非常,由一群年輕的宮人擁簇著停在楚家客棧門前。藍轎中走出一位滿頭白髮的公公領著那群年輕的宮人浩浩蕩蕩的進了楚家客棧,手中拿著一卷明黃色的綢布軸,爹與哥哥連忙迎了上去:“常公公駕臨,不知所為何事?”

那公公不作其他言語,高傲的問著:“楚大人,楚老闆,令嬡楚夙嬛何在?”

我抬起頭,疑惑的打量著他,並不出聲,而爹與哥哥更是面面相視,不知所為何事,也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