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便是人臨死之前最深的一種渴望吧。

但我知道,此時若是能見著他,那他也將命不久已。所以,心糾結著,想他,又不願意見到他。

天牢中的膳食真不是人吃的,雖說那些差人並未對我有何為難之處,但也是一副居高臨下,來頭不小的作派。

每一刻鐘都像是煎熬。

根據差人送食的次數,便知道了日子似乎已過了一天了吧。

長吁一口氣,活動活動了身子。

肚子餓得厲害,卻一點味口也沒有。

站在粗壯的鐵牢欄前,看著那空無一人的牢道。

什麼也沒有,只是怔怔的發著呆。輕嘆一聲,就這麼死了吧!

突然一聲厲喝:“紅妝,有人來探。”

我一驚,這天牢乃是重地,怎能有人輕易來探?莫不是唐採玲?

不,不可能是她的,她怎肯屈尊降貴來這等汙穢之地?

“謝謝啊,謝謝。”一連聲的謝意中充滿了感激之情,那聲音……是那樣的熟悉,令我熱淚盈眶。

向著聲音的來處看去,只見娘與哥哥領著念景正四處的張望著。

心裡一喜,伸出手,拼命的喊著:“娘,娘,我在這裡。”

靜寂的牢籠中突然響起的聲音甚是清靈。

哥哥快步奔了過來,拉住我的手,向著娘驚喜的報著:“娘,快,夙嬛兒在這裡呢。”

娘牽著念景一路奔過來,滿頭銀霜襯著她蒼老的臉,一片淒涼。

念景小小的身子撲了過來,隔著牢籠,緊緊的摟著我的脖子,放聲的大哭起來:“娘,你出來呀,念景要娘抱,要娘抱。”

我泣不成聲,摟著他軟軟小小的身子,恨不得由這鐵牢之中鑽出去。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溼了他的衣裳。

自他出生以來,他便是嫂嫂離歌在細心的照料著,而我呢?根本就不是一個稱職的孃親,前兩年瘋了,根本就沒有當過他存在。本想一生一世的與他過著太平的日子,如今怕是又要陰陽兩隔了吧?

孃親蹲下身子,默默的擦著淚楚。

我止住哭聲,淺淺的笑著,替念景擦掉淚楚,輕聲勸道:“念景,不該喊孃的,要叫姑母,姑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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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觸到他粉嫩的臉頰,是那麼的舒服,如上好的錦鍛般柔滑。只是,我今後還能否再有如此的樂事麼?

念景睜著一雙懂事的大眼睛重重的點下了頭:“姑母,念景記下了。”稚嫩的聲音透著幾分的成熟。

他的神情與盛奕認真時的模樣有著幾分的相似。

輕輕的撫著他的臉,透著迷朦的淚楚,對著他輕輕的笑著:“念景是男子,不可以哭的。”

念景抬起溫柔的小手,替我抹著淚水,並似我平時哄他一般的哄著我:“念景不哭,姑母也不要哭,那個叔叔說會求姑母出去的。”

叔叔?

我一驚,連忙看向了哥哥與孃親,這才想到,他們能如此輕易的來天牢,怕也是背後有人撐著吧。

哥哥輕嘆一聲:“夙嬛兒,你要活下去,記得,念景還盼著你回去呢。”

“念景所說的叔叔是誰?”我不答他的話,硬逼著他說出那人的身份。

究竟是盛奕還是盛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