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瞭然一笑,“這自是最好不過,免得到時候你們的父皇又要責難起我照顧不周來!這就是我的罪過了!”

她的目光卻輕輕一轉看向我,“夙嬛,陪我坐坐如何?”

我正要點頭上前,卻被楚煊一把拽住手臂,他警惕的看著雲蘿,正聲道:“我知道你要跟她說什麼?沒有任何人能夠拆散我們!”

雲蘿饒有興味的看著楚煊的反映,不怒反笑,“如果你們的感情當真是情深不移,也就根本不必擔心旁人能夠破壞了是不是?”

她話語中帶著淡淡的不悅,倒是我心頭過意不去,輕輕扯了扯楚煊的衣袖,我淡然笑道:“不礙事的,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回來!”

楚煊擔心的看我,又瞪了雲蘿一眼,方才忿忿的離去。

茵茵草地上只剩下我與雲蘿兩人,她自顧自往前走著,我亦會意跟隨她的腳步,“夙嬛,還記得那一年你的父皇帶你來見我時我跟你說的話麼?”她淡淡問道。

“記得,你說我以後會母儀天下。”

“那麼,我現在問你,如今的你還願不願意實現這個預言?”

“不願意!”我毫無猶疑的答道。

“哦,是嗎?”她忽然止住腳步,轉身直視著我,那迫人的眼光直要看到我心底最隱秘的心事,“難道你就當真願意和楚煊這樣一輩子粗茶淡飯,一輩子隱居鄉野?”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是的,我願意!”

“可你們是嫡嫡親的兄妹!你們這樣就是!”她湊近我,與我距離不過幾寸之間,已至我幾乎都能看到她眼睫上顫顫翕動的睫毛,那清澈的眼底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流動,瞬即銳芒頓現!

“你明明知道,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我直視著她,脫口而道。

“我知道什麼?”她淡然的撇開臉,輕笑道:“我只知道你是恭敏皇后在承朔三年於平邑離宮誕下的皇四女,其餘的,我什麼都不曾知道!”

心頭一窒,我咬唇湊近她的耳邊,低低的耳語,“這個秘密世間知道的人寥寥可數,母后已然瘋癲,自然不曾知曉,嬤嬤已逝,當年的事情是你做主,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她聞罷依舊面不改色,“就算如此又怎樣,可是楚煊不知道,他依舊會一輩子背上精神枷鎖,因為你,他必須要放棄心中最大的理想,因為你,他必須要拋棄了尊貴的皇子身份,變成一個終日只會砍柴耕地的卑賤農夫,而你,從當年我抱起你的那一天就已經被永遠定下了身份,你們不被世俗所容的愛戀,不會得到上天的祝福,就算你把一切都告訴他又怎樣,天下人看你們的眼光永遠不會改變,你以為你們真的能夠天長地久真的能夠長相廝守嗎?你就真的能夠心安理得與楚煊在一起?今後的漫漫餘生你如何去面對用生命換來你平安的衛子墨?”

子墨!那一個心底對他深深愧疚的男子,一時間,仿若有什麼東西碎了一般,心底最隱秘,最柔軟的角落被她一言擊中,碎成一地,原來表面如斯堅韌的自己竟是這麼不堪一擊,在雲蘿這樣的女子面前,我所有的深深自卑所有的巨大恐懼都再無藏身之地,她那樣銳利的眼神就將我所有的隱秘瞧的一清二楚!

背後全身冷汗涔涔,我鼓起勇氣抬頭看她,倔強道:“我不會認輸,更不會認命!我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不是由老天來決定,我不管什麼母儀天下,什麼禮儀廉恥,我只知道,我要和我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什麼也不能分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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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話說完,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雲蘿面色不變,卻嗤然一笑,“夙嬛,瞧,你開始心虛了!”

愕然間,她緩緩抬手勾起我的下巴,神色裡帶了一絲怔忡,只是垂下眼睫,“其實你和當年的我很像,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也有自己喜愛的男人,但是那個人愛的卻是另一個女子,自負如斯的我,又怎會自討沒趣,我寧願與他做可以促膝長談的朋友、知己,無關風月,無關男女之情,這樣多好,把這份感情藏在心底,你也許還能夠繼續喜歡下去,但若是勉強下去的話,你可能連喜歡他也不能夠了。日子一長,再深的感情,自己也就可以淡然處之,我的感情是握在我的手中,沒有任何人可以干涉,可以去主宰!”

我怔怔的看著面前女子豔若桃李的容貌上一瞬即逝的落寞,唯見她嬌豔的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笑意,“夙嬛,我能說的就是這麼多,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若是遲了,楚煊可要擔心的,望你回去好好想想!”

她兀自轉身翩然離去,剩下我站在原地,呼吸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一般,暮色靄靄,遠山如黛,蒼鷹在天空低低的盤旋著,隨即卻又直直衝上雲霄,消失在遠處的山巒,再也看不見!楚煊站在遠處等著我,我迎上前去,任由他握著自己微涼的掌心。

“她跟你說什麼了,你的手這樣冷?”他急急問道。

“沒有,只是起風了,手就有點涼。”我極力用最淡然的語氣答著他的話。

楚煊將信將疑的看了我一眼,方才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李婆婆還在等我們呢!”

我笑著向他點了點頭,默默跟隨著他離去。

初秋的風中,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傳來,卻被那風吹的散了,再也聽不到……

深夜裡,我從睡夢中驚醒,赫然睜開眼,面前仍是熟悉的房間,白色的窗紙被夜風吹的撲簌作響,四下萬籟俱寂,偶爾一兩聲烏鴉的叫聲從遠處不知名的山谷裡傳來。

這樣壓抑氣息的夜晚,我再也無心睡眠,心頭莫名的煩悶,只想出去透透氣,李婆婆就睡在隔壁,未免驚動她,我輕手輕腳的起身出門,外面的夜風迎面吹來,吹去了初秋的悶熱氣息,很是愜意。

院子裡的梨樹下,枝葉稀稀疏疏的婆娑作響,梨樹?猶記宮裡的梨園也種滿了這樣的梨樹,那裡是母后留給父皇的最後記憶,雲蘿的話還悠悠迴盪在耳際,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我輕輕的走上前,透過那稀稀疏疏的枝椏,仰頭望著漫天星子的天際,在心底輕輕問自己,我真的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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