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在她的身旁坐下,“不是說今日天冷風大麼?怎麼不在房裡待著。”

“今日宮裡的人都隨行御駕了,難得清靜,我就想出來曬曬太陽,好些日子身子都懶懶的,今日總算有了些力氣。就想出來走走。”

我看著她恬淡的笑意,輕輕點頭,“起風了,我扶你進去好嗎?”

她順從的站起身,由著我將她扶進房裡坐下。

她輕聲問道:“今日出宮好玩嗎?”

我在她面前坐下,握著她蒼白冰涼的指尖點頭道:“很好,一切都好。”

她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我的夙嬛從小就是最優秀的皇家公主,樣樣都不必那些皇子殿下差。還記得當年你在平邑出生時,皇上就曾經私下傳欽天監為你卜過一卦,欽天監都說,你有著母儀天下,興國安邦的命格,今後貴不可言的。”

我淡淡笑著,卻道:“可是今日我看到二哥了,他回來了。”

“放心,有你父皇護著你,他不敢拿你怎麼樣的。”

我點點頭,握住了她微涼的手。

月華朦朧,迷離而旋旎灑在地板上,映著重重妖冶的飄渺的紗幕,我坐在窗前,抬頭看著夜空的漫天繁星,思緒卻飄到了不知名的遠方,楚煊,我的哥哥,你在冀州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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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楚煊忽然被父皇指派,獨自前往冀州軍中,那一天,下著很大很大的雨,我追著那輛馬車很遠很遠,一邊喊著哥哥,一邊大步追著,卻只能夠看著馬車的輪廓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楚煊坐在裡面探出半個頭來,只是不停朝我招著手,大聲的說著什麼,聲音卻被那滂沱大雨湮沒,我無助的站在雨中,看著空蕩蕩的宮牆臺榭,最後還是陳夫人撐著傘將我抱回了明華宮裡。

那一天我淋了很久的雨,自是受了風寒,在床上養了幾天的病,十二歲的我,知道從那一刻起,我的哥哥再也不能站在我的身側保護我,逗我開心了,他就要去冀州軍中建功立業,就要去創造打拼出一番他自己的天地,向父皇證明他自己。

原來那些絢爛如花的年華始終是要離我遠去的,我總要長大。

楚煊,不能永遠像小時候那樣,含笑看著我,寵溺的喚我一聲,“傻妹妹。”

母后,帶著她最後一絲眷念,飄然而逝,追隨著她生前不可得的心願而去;

嬤嬤,無端被父皇賜死,沒有留給我一句話就飄然而逝,一番周折下來,御醫呈稟的卻是嬤嬤忽患暴疾去世的交待,這便是留給我的所謂真相!

陳夫人,一個與我一樣孤寂落寞的女子,守著半生的寂寞與哀涼,在這明華宮中悽悽切切的度過她的餘生;

還有我的姨媽,那位表面上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身在高位,這麼多年來,卻從未得到父皇的一絲憐愛,多年的舊疾纏身,她與陳夫人一樣,甚少出門走動,每次我都只能夠在家宴上方能夠看到她一眼。

偶爾目光交錯的對視中,她看我的眼神依舊愛憐與期盼,而我,只能夠強迫自己不去看她那樣的眼神。

紅袖提著宮燈進來,關切道:“公主早些歇息吧,夜涼風大。”

我轉過臉看著她,黑暗中,昏黃的光線在她面上迷濛不清,我淡淡笑著,“紅袖,過兩年你到了年紀就該出宮了對嗎?”

紅袖一怔,旋即點頭,卻又肅了幾分神色,“奴婢的雙親早已離世,出了宮也是沒有去處,嬤嬤當年囑咐奴婢好生照顧公主,奴婢跟著公主已有六年,今生願永遠服侍公主。”

她走了過來,輕輕為我披上一件外袍,“這幾日風大,公主早年隱疾未愈,奴婢服侍公主就寢吧!”

我順從的點了點頭,任由她扶著我進殿歇息,窗外寒涼徹骨風還在烈烈吹著,吹的那窗紙撲簌作響,一下又一下……

正月之後,新年的喜慶氣氛還未退去,宮裡又忽然熱鬧起來,四處張燈結綵,原是父皇的異母妹妹,昔日遠嫁衛國的永福長公主就將回國省親,長公主自小與父皇一起長大,兄妹感情自是親厚,一向淡定持重的父皇現下面上也有了些許興奮神采。宮中四處張羅布置著,許久未曾有過的喜慶氣氛悄然降臨。

正月十九這一日,宮裡異樣的熱鬧,各宮宮人都跑去大興門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