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神思恍惚(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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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一聽著,輕聲回應,在那溫熱的背脊上沉沉墜入了夢鄉,傘外細雨綿密,春寒料峭,傘下的我,心頭卻感受到一絲淡淡溫情。
醒來時我已經在菡莒宮自己的小床上,手臂上的鞭痕一陣奇癢,正是嬤嬤在小心的為我撒上藥粉,見我醒來,嬤嬤慈和笑道:“公主睡醒了?晚膳時候為公主涼著的藕羹湯還放在那裡的,公主要不要喝一點?”
我點了點頭,嬤嬤起身走至小案前為我滿滿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藕羹湯,我坐起身乖巧小口小口喝下。
嬤嬤見我喝完,這才會心一笑,收起青瓷碗,將我兩鬢散亂的髮髻一下一下解開理順,聲音愈發悲涼,“公主今日嚇死老奴了,若不是大皇子送公主回來老奴還不知道御花園的事情,那兩兄妹是董夫人所出,董夫人多年來榮寵不衰,公主怎能和他們硬碰硬,今日公主已經衝撞激怒了皇上,萬萬不能再得罪于于宮中任何人,若是連得寵的董夫人對公主生了敵意,公主往後在宮中如何立足?”
我一言不發的靜靜坐著,嬤嬤起身將殿門小心關上,四下看了看,這才坐到我身前來,壓低聲音問道:“老奴聽大皇子私下說起,公主今日的病又犯了?”
我點了點頭,“幸好及時服了藥。”
嬤嬤的目光看向我腰間垂著的香袋,輕輕嘆道:“現下回宮了,宮裡耳目眾多,那個人也不敢那般造次,老奴就是拼盡全力都一定會保全公主的周全。”
心頭一酸,我委屈的靠在嬤嬤懷裡,許久才輕聲道:“嬤嬤,今天那鞭子打在身上好疼。”
嬤嬤的手一頓,輕輕一嘆,隨即攏好我的髮梢,沉默著將我攬緊懷中,低聲的低噎起來。
我漠然的睜大眼睛看著大殿角落裡的青銅燭臺發呆,跳躍的燭火妖冶的舞動著,撩人心懷……
如今宮中,大皇子楚煊深得父皇的看重,早已是闔宮上下預設的儲君人選,父皇一直吸取前朝眾位皇子激烈奪嫡鬥爭的慘烈教訓,登基繼位後未曾冊立皇太子,但是楚煊身為長子,生母又是中宮皇后,其地位自是無人可以撼動。心頭忽然憶起下午楚燁的囂張跋扈,時常聽聞紅袖綠珠提起,董夫人才貌雙全,琴藝精妙,父皇對她極是寵愛,愛屋及烏,由此也對楚燁這個最小的皇子愛膩異常。
自母后被廢后,姨媽先前本來就是父皇尚為太子時候的東宮太子妃,父皇登基後又位列宮嬪中份位最高的四夫人之列,自是眾望所歸的得封皇后,母儀天下,雖為皇后,多年來父皇卻她卻一直頗為冷淡,這其中的糾結旁人自是揣測不透,嬤嬤也未曾向我提起,我更是難以知曉。
父皇這樣的一個坐擁天下的帝王,心中到底有幾多愛?當年身系豔羨六宮聖寵的母后,如今深受寵愛的董夫人,一旁還有淡定持重的皇后,豔麗風華的趙夫人,上上下下那數不盡的三宮六院妃嬪,而我,一個廢后的孤女,出生時父皇連名字都懶得為我取,還是母后為我取的“筱雪”二字,這樣一個不得父親喜愛的我,又該如何在這深宮中立足?
午後的陽光明媚耀眼,我托腮坐在廊前看著院裡密密匝匝的樹葉間灑下是斑駁陽光光影發呆,那絢爛的陽光下,遠遠大步走來一華衣少年的身影,仔細一看,正是楚煊!
楚煊向我走近,好奇問道:“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快起來,這青石板上坐著容易著涼的!”
我依言站起了身,他一把拉過我的手坐在旁邊的迴廊欄杆上,看到我手臂的鞭痕已經痊癒了這才釋然一笑。
我抬頭看著他,“哥哥,你和皇兄皇姐們是不是要出宮啊?我聽嬤嬤說你們過些日子都要跟著五王叔去南苑圍場狩獵是嗎?”
楚煊面上頓時滿是掩不住的欣喜,“父皇這次特地恩准我和三弟三妹跟隨四王叔去南苑狩獵,母后前日還送了一張弓給我,這次我一定可以大顯身手的!”
我托腮坐在原地看著一臉興奮的楚煊,羨慕無比,“真好!我還從來沒有騎過馬,更別說狩獵了。”
楚煊彎身伸手摸摸我的額頭,“等你再長几歲我就去求父皇讓你跟去行麼?”
我仰頭看著他琥珀色眸子裡的真誠笑意,輕輕點頭,“好!”
我歪著頭想了想,又道:“哥哥,我聽說貂鼠的毛皮可以禦寒,這次你可以幫我打一張嗎?”
面前的他一愣,“現在已經是夏日了,你要那個東西幹什麼?”
我低頭道:“嬤嬤的手背每到冬日的時候就會痠疼,常常疼的連茶杯都端不起,有了貂鼠毛做成的手套嬤嬤的手就不會再疼了。”
楚煊面上的笑意漸漸淡去,聲音也低鬱了幾分,“筱雪,平邑離宮的生活是不是很辛苦?”
我沒有再說話,沉默許久才輕輕點頭。
楚煊長長的嘆了口氣,在我身邊坐下,沉默了許久才道:“筱雪,以後我會保護你!”
我託著腮轉頭看著他,午後燦爛的陽光灑在面前少年明朗的面龐上,那濃密的睫毛也被染成了金黃色,耳邊蟬鳴聲聲,眼眶忽然有些溼潤,我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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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煊笑著拍拍我的肩頭,微嗔道:“傻妹妹!今天我先回去了,改日來看你!”
我點了點頭,站起身看著楚煊的背影消失在九曲迴廊的拐彎處,失神般低著頭向胡亂走著,心頭悵然若失般空漠。
對面的院子裡幾個宮女正歡天喜地的玩著踢毽子,離宮幾年漫長的歲月,每日的生活極是無趣,我最感興趣的事就是與小宮女一起玩這稀奇玩意,如今依舊樂此不疲。
“你們也會踢毽子嗎?”我問道。
綠珠笑盈盈上前,“公主,奴婢們今日玩踢毽子,公主要不要玩?”
我抬手接過那雪白的鵝毛毽,輕輕抬腿一踢,卻怎麼也踢不上手,一連幾個回合下來,都是無功而勞,我賭氣的轉身對綠珠道:“你們玩吧,我不玩了。”
嬤嬤正在坐在廊下為我繡著隨身的香袋,見我撇著嘴在她身邊坐下頓時溫和笑道:“公主這幾日愈加心浮氣躁了。”
我輕輕轉著手中潔白的羽毛毽喃喃道:“這該死的毽子,我怎麼也踢不好。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來和我做對?連它也要欺負我!”
嬤嬤笑了笑,順手拿過我手中的毽子,操起剪刀將上面纏繞的絲線剪去,只見那布帶裡端包裹的數十根羽毛,卻是參差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