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筱雪道:“總還得堅持下去。”

忙忙碌碌中,就進入陽春三月,這日龍筱雪與小德子從外運送石料回?州,只見城牆上上的旗幟也變得頓時鮮豔起來。

小德子趕著馬車,時不時張望著四周,這一瞧方發現城裡似乎異常熱鬧起來。

“聽說?州府令顏大人平復叛亂有功,被封為二等靖南公。”

“高升了啊!”

龍筱雪聽到耳裡,她也知曉,這一日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馬車進入府衙,在外面停駐,劉虎見到馬車,驚呼一聲:“爺,是龍姑娘和小德子回來了!”

凌飛奔到府門前,只見龍筱雪著一身短裙束袖從馬車上來,許久未見,越發的清減而瑩白。原本就帶著清冷的面容,也就更顯冷豔。“筱雪!”一語出口,顧不得身邊有旁人,將她攬入懷中。她低低地道:“平安回來就好!”

他想說:我想你。話到嘴邊,卻不能說出。

龍筱雪移離他的懷中,道:“小德子,先把石料送到硯坊去。”

小德子應了一聲,指著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道:“常捕頭,把這個送到後院去。”常皋欲抱,卻有些沉,只得和劉虎抬到後院。

凌飛好奇,啟開包袱,卻是一塊奇形的石頭,頗是堅硬。龍筱雪俯身道:“還記得當初第一次在河谷發現那塊數眼石時,外觀便是如此。如果我沒猜錯,這塊石頭,定比之前那塊更好。”

凌飛道:“你說好,那便是好的。”他伸出手來,捧起她微涼的纖手,手似又糙了幾分,指上還依昔能瞧見擦傷,許是在挑選石料時留下的傷痕,瞧在眼裡,疼在心上,他低下頭,緊緊地捧在手心,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如此語調和神情,似與她早做了夫妻一般。

她莞爾笑道:“我在?州一切都好,倒是你定是很辛苦,我讓戚嫂多準備些菜。”她欲走,被他抱在懷中,他道:“筱雪,讓我好好抱你,就這樣靜靜地抱抱。”

“筱雪,皇上又承認我是他兒子了,還封了我做二等靖南公,嘉獎我平亂之功。”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皇上都是知道的。他還是在意你的。”

“那麼,你在意我嗎?”

“自然在意。”

有些話不屑說出來,小德子曾一度成了他們相互傳音的信使。她送東西,小德子又帶回他的書信,往來多了,她熟悉了他的宛若游龍的行書筆跡,他也熟悉了她漂亮的梅花小楷。

燕京,皇宮。

在一處已有些殘損的宮垣畔,是一棵長得茂盛的槐花樹,與別處的不同,這處的槐樹竟開出粉色的花來,而現下剛至二月下浣,還未到槐花盛開的季節。一串串粉色的槐花,吐露芬芳,吸引著無數的蝶戀蜂迷。

一個著素衣的婦人靜站在槐花樹外,離她不遠的地方,站著名老年太監:“德妃娘娘,現下皇上已厚封四皇子,一時高興,在前朝對眾臣讚道:四皇子未令朕失望。瞧瞧,皇上心裡還是念著四皇子。而今四皇子在?州一切安好,娘娘不必掛心。”

德妃緩緩回首,眼角又新添了魚尾紋,面容慈善,神色裡掩飾不住的憂傷:“本宮真的好想凌飛,他的身邊,竟無個知冷知熱的人兒,本宮好掛念。可是……”語調一轉,她道:“多謝安公公告訴我關於他的事。那個姓水的女子,還在他身邊嗎?”

老年太監回道:“一直都在呢。這女子頗有些本事,奇怪的是連皇上都查不到她的底細。只知她是四皇子流放途中救下的孤女。”

德妃呢喃:“但這一年來,確實是她助凌飛一次次化險為夷。本宮感激她,能在危難之中相助凌飛。”

老年太監道:“德妃娘娘,皇上要奴才轉告的話,奴才已轉告到。娘娘近來的身子可大好了?”

“無大礙了!”德妃憶起夏天時的這場瘟疫便心有餘悸,那冷宮中的女子有七成都病亡了,就連她身邊服侍多年的侍女,也有一個沒了。再一次在閻羅殿前兜轉一圈,似乎什麼都看開了,唯獨放不下的是皇帝和那個被流放數千裡之外凌飛。

老年太監細細的審視一番,見她氣色紅潤,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娘娘若有差遣,還照以前的老法子。老奴見了,定會盡快來瞧娘娘。這秋瑟宮人少了,也越發冷清了,娘娘應當保重才是。”

德妃道:“你且去吧,皇上那兒身邊少不得人照顧。”

老年太監應聲道:“奴才告退!”躬身行了數步,轉身離去。

德妃站在槐花樹下,仰頭望著荼蘼的繁花:“如今皇上厚封凌飛,也不知是福是禍?”

為了保住兒子,她放棄尊崇,甘願移居冷宮,這是她和皇上達成了默契,也是為了保住兒子性命所做的選擇。只可惜,為了防備有心人的算計和毒害,她不得“死”去,甚至連兒子都不能見,更不能讓他知曉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禍福難料?凌飛又被皇帝承認是皇子,於他是喜,於有些人而言,卻成為天大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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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王府偏門外,一名年輕將軍神色匆匆,端坐神駒,近了大門,從馬背躍下,一名王府家丁接過韁繩,年輕將軍問道:“王爺可在府中?”

家丁答道:“在呢!今兒一下朝歸來,便心事重重。”

年輕將軍頭戴銀色盔帽,帽頂佩有一縷紅穗,一身銀製鎧甲,內青外玄的大斗篷斜披左肩,糾結於右肩之上,斗篷兩角挽出自然的玄巾結,腳踏玄底浪紋的將靴,腰佩寶劍,行止生風,威風凜凜,孤傲霸道。他穿廊過橋,越過清幽的王府花園,便近了一座雅緻的院落。

守門的丫頭微微欠身,先一步近了門外,稟道:“王爺,崔統領求見!”

裡面傳出一個肅冷的聲音:“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