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事實(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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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為難,凌飛心頭一軟,著實不忍再看她這般,道:“你既不願說,我不逼你就是。筱雪,一路行來,到了今日,我對你的心思,你還不明白麼?”
她依是緘默應對,不是不能回答,而是所有的回應在他的面前都顯得如此的蒼白,他越是動心,她便越是為難、越是煎熬。
愛與恨,放與惜,原本極易選擇,但對她太難。
凌飛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淚,如奔湧的洪,不由自己地快速奔落。曾經何時,有人牽著她的手,道:“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任她怎般才華,由她如何聰穎,面對情愛,卻顯得脆弱而笨拙。
她的淚,晶瑩剔透,在夕陽下閃爍著光芒,如同夜空裡閃爍的星子,又似世間最美的明珠。刺痛他的眼,他捧起她的手,輕柔安放到自己的胸前:“從即刻起,你就是我掌心的珠。”
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幾番掙扎,卻僵持不過熾烈如焰的他。“凌飛,我配不上你!”
龍筱雪早已經淚化泉溪,滿臉淚痕:“凌飛,你不會明白的。有朝一日,你定會恨我、怨我……”
多想就這樣緊緊相擁,不再分開,是她拒絕也罷,是他強勢也好,在他們相依相偎時,他知道其實她是有心有情的。不過,她不願承認。那他,就捅破這層紙,讓她面對這份情。
凌飛道:“明系彼此,如若無法真切相愛,那才是此生最大的遺憾。”她的發細膩如綢似瀑,聞嗅到似曾熟悉的體香,一次又一次總有這種的感覺。“筱雪,你一定是我前世見過地的女子,否則為何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曾經作戲,為他人作嫁衣裳,也便這般落到他的懷裡,而心裡卻是千分、萬分的不樂意。今日,雖初不願意,終被他的真情所融,他的真心真意啟開了她封鎖的心。無法預知的未來,讓她感到一陣恐懼。她的理智還在,不容自己沉陷得失去方向:“凌飛,我去廚房備暮食。”
他哪裡捨得就此放手,道:“小德子說府裡請了廚娘,這種事就交給廚娘罷。我就想這樣靜靜地抱著你,想和你好好地說會兒話。”
良久的靜寂,他感受著相處的時光,她也獨自品嚐著內心的掙扎、起伏。明明矛盾重重卻不得流露,分明畏懼如此,卻跨出了長久以來不敢想的一步。矛盾的情,渴望得到安穩的心,都在此刻交融,任她迷糊,任她沉陷……
暮食是由廚娘戚嫂)和小德子一起準備的,當一桌豐盛菜餚上桌時,凌飛方發現,後院正廳裡的擺設、傢俱都變了模樣,有著富足之家的八仙桌,八方凳。正廳前方是張祭桌,上面有個靈位,那靈牌上刻著“大燕德妃佟氏之位”,桌上奉供精緻果點,還有一個小香爐,上面插出香燭,燭已早滅,炷香篆煙繚繞,徐徐升騰。正廳換了新的帳簾、帳紗,色彩清雅之中透出幾許大氣,白底之中或洇染石青色的遠山、或墨染松、竹。
小德子幫著戚嫂布好碗筷。龍筱雪看了一眼,竟只擺了兩副餐具,道:“也就這五六人,不如讓他們一起食用。”
小德子道:“龍姑娘,主僕有別,規矩不能破,我們去廂房小廳裡吃。”
常皋、劉虎四目相對,自凌飛離去,龍筱雪一直與小德子等人一處吃食,現在卻要離去,而凌飛正色嚴坐,雖未發話,卻似贊同了小德子的說法。
龍筱雪知凌飛處事主次分明,待人尊卑觀強,對下人隨從的要求嚴格,只得止話,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悅。
凌飛見她面對一桌的珍饈竟索然無味,起身走到正廳門口,對著廂房小廳大聲道:“來人!”
小德子三腳並作兩步,近了跟前,躬身道:“爺,有何吩咐!”
凌飛道:“去,一併移到正廳吃飯。”
小德子面露疑色,多少年了,這在以往可從未發生過,如若有,也只是在途中,只因凌飛說:趕路要緊,這些俗禮暫免!凌飛催道:“怵著做甚?叫他們移來同食。”
龍筱雪見他因己改變,心下一動,起身離座:“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也沒錯,規矩還是要的。往後,一月中偶爾與他們同吃也沒甚不可,但大多時候還是要遵規矩行事。”這也算是她為他做出的讓步。
倘若,沒有過往的恩怨該有多好?她也不用時時提醒自己,曾經做過怎般算計他的事,如何陷害他的事來。有些事,努力想要埋葬,卻越是無法逃避良知的對照。良知就似一面明亮的銅鑑,總能照應出人的美醜善惡來。
這雖不是一頓最快樂的暮食,但卻是最熱鬧的,六個坐在一張桌上,這個一句、那個一語,竟似一家人。
夜裡微涼,他在屋中沐浴,她在園中手捧竹簫,吹奏的是首《陽春白雪》,這般清靈,帶著春的溫暖,雪的聖潔,百回千轉,簫音伴明月。月影昏惑,站在園中,依昔望見靜坐亭中的她,有著絕世孤寂,又有著傾世風華,彷彿雪野之中盛放的紅梅。目光落在她身,便再難移離。一抹柔美剪影依柱而坐,影姿絕塵,舉止輕緩,彷彿不染半點塵埃,恍似遺世獨立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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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飛大步移去,從最初的激動到慢慢的平靜,這樣的意境,這樣的瑟音神韻,令他不由自己的憶起了昔日燕京,他和眾位兄弟們在崔相高牆外聽到的那曲箜篌曲《鳳凰于飛》,那氣魄、那胸襟,竟不似女兒家所奏,更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雖似不同的樂器,可神韻卻有著某種天然的相似,《陽春白雪》本是支和暖的曲子,經她吹奏,卻亦有了一種經歷滄桑後的優美。
小德子迴轉房中,取了凌飛的寶劍。凌飛讚賞似地望了小德子一眼,扒開寶劍,隨簫音時快時緩,身姿曼妙而起。長袖沖天張揚,輕逸若雲,迤邐出圈圈暗影,一招一式間自有男子氣魄,又有舞姿優美。足尖點地,翻身飛躍,半空中的影姿流暢而卓約,月光融融,舞姿隱隱,仿若驚鴻照影,又似雄鷹翱翔,更似璧人現世,衣袍飛旋,飄逸動人,流光水月。初時,本是他配她的簫音而動;後來,她隨他的劍招武功而奏。是他為她而動,還是她為他而感染,終是配合得巧妙非常。
小德子瞧在眼裡,滿心歡喜,無論是凌飛還是筱雪,他們都品嚐了太久的孤獨。瞧了一陣,不忍擾了二人的興致,悄然退去,近了後院,自言自語道:“從今後,爺的身邊有龍姑娘相伴,不再寂寞。”
他大汗淋漓,坐在亭中,她則溫婉如水地為他捧上一盞清茶,輕音如夢:“凌飛,口渴了罷,喝茶!”
他接過茶盞,輕呷兩口,雖是月色朦朧,卻被此刻的她吸引得移不開視線,那盈盈生情的雙眸,太過熟悉,那眼裡蓄滿的平靜,還有如煙如霧的柔情,都讓他心動:“經你挑選的石料,無一塊廢掉。打磨之後,竟有幾塊難得一見的上等好硯,其成色、質地,與宮中所使的硯臺相毗不相上下。”龍筱雪笑道:“數百里之遙,如此也不枉你親往一趟。”
凌飛笑道:“筱雪,我是想問,你會鑑玉?”
她捧著茶水的雙手微微一顫,因為夜裡,倒不曾落到他的眼中。她囁嚅道:“會一些。”
凌飛道:“對於音律也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