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沉著,被一個熟悉的女音打斷:“顏公子,傷勢如何?”

分別已有數日,在此相遇,竟有一種隔世之感,或許是因昨兒夜裡在山林遇襲之故,那麼多武功高手,招招狠毒,他只認自己的武功不在常皋之下,可還是被人傷及胳膊。

“龍姑娘……”

正要見禮,又想到他不是那種世俗之人,最是厭煩這些繁瑣的禮節,索性免了,走近身前,看著她綁縛的傷臂:“傷得可重?”

凌飛道:“你不是出家了麼?”

小德子聞得龍筱雪的聲音,也奔了過來,見到她自是歡喜。

“本要出家,中途卻殺出個程咬金,師太不肯替我剃度,還將我趕了出來。”

段天涯站在門前,笑意盈盈,不卑不亢:“她說的便是我。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什麼不好,偏要做個光頭的尼姑。”龍筱雪懶得與他分辯,他雙手抱拳,道:“在下段天涯,聽姑娘說你們也是要去?州,如此,我們正好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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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飛眼睛發亮,本來因為傷痛而擰結的眉宇頓時舒展開來,問道:“你姓段?”

“正是。”

這在?州一帶姓段的人家可不多,對段天涯的身份頓時暗自猜測起來。因有龍筱雪在場,又不便點破,凌飛只道:“龍姑娘,勞煩你替我們煎藥。”

“顏公子但憑吩咐,我這便去。”龍筱雪聲調和暖,望著凌飛的目光有點點華光閃耀,笑意淺淺,竟是按捺不住的喜色。自是不會因她,而是在說了那句“你姓段”之後,便有控抑不住的喜色。

凌飛支走小德子,令他一併去廚房瞧著。屋內餘下凌飛與段無涯二人,凌飛問道:“大理王段昊是你何人?”

段天涯明朗一笑,未曾答話。

凌飛又道:“我曾聽聞,大理王段昊膝下唯獨一子。”

段天涯勾唇笑道:“不瞞顏公子,正是區區在下。”

凌飛大喜,一路行來,他一直在猜測父皇的用意。萬里疆土,沒有按例將放逐其他任何地方,偏偏是這巴蜀境內的?州。今遇與?州毗鄰的大理王之子段天涯,怎不令他歡喜。連連抱拳道:“得識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段天涯回道:“堂堂四皇子殿下,也非凡俗之輩。”

二人皆識破彼此身份,不由相對而笑。一笑之中,他有他的心思,他亦有他的歡喜,竟似一見如故的朋友一般。

“顏公子客氣!客氣!”這般說完,段天涯見已無他人,笑著在他身邊的凳上坐下:“顏公子,那姑娘姓氏名誰,你倒與我說說。”

“你不是與她相伴而行,怎不知她姓氏?”

“她若肯說,便不問你了。我知她姓水,那名甚?”

“疊字筱雪。”

“龍筱雪?”段天涯沉吟著,“好古怪的名字。”

各自寒喧了幾句,皆無關風花雪月,道的都一路的所見所聞。

龍筱雪煎好湯藥,涼了一會兒,方才捧入托盤,一一送到客房之中:“顏公子,該服藥了。”

進來之時,便見二人神色怪異,只當沒有瞧見。之前出門,早在心裡暗自猜踱起來,看了一些關於?州帶的書籍,雖有好奇,卻並不急著相問。她已經決定要遠離塵囂,有些事就得學會抑下好奇,淡然待之。

“難得見顏公子與人投緣。你們細聊,我與小德子送藥去。”龍筱雪與劉虎、小德子送罷藥,剛到院子,便碰見常皋:“常大哥手裡拿的是什麼?”

常皋笑道:“這是爺要的《巴蜀地域圖》。”

龍筱雪淡淡地應了一聲,在院子思索片刻,取了小德子與劉虎處的藥碗,又折入凌飛房中。

進去時,便見凌飛正與段天涯、常皋正在商議。“既然我們走的這路已不安全,我想改變路線,繞綿州至雅州,再從雅州進入?州境內,現在有段公子相助,我想定能平安無事……”

龍筱雪道:“若是有人一路暗中跟蹤窺視。公子又當如何?”

綿州山林被神秘遇襲之後,為防萬一,凌飛決定不再按原來預設的路線進行。聖旨說的是“未經宣詔,終身不得離開蜀地”,而這蜀地物廣人多,又素有天府之國的美稱。進入蜀地,便是入得半個流放地。官差只負責將他護送入蜀,在蜀地能否自保,皆要看他自個兒的。繞道而行並不能確保無佯,就如龍筱雪所言,對方若是暗中窺視他們的行蹤,這又是如何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