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承佑,他當真狡猾……

驀地,復又背過身,闔上雙眸,素手狠狠攥緊,心底卻如何都恨不起來……

荀承佑,他也叫我改變許多……

驀地,身側的人換了,風起時,吹散我挽起的髮髻,髮絲打在臉側,躁動不安。

“為什麼?”我徑直問道,和他這麼聰明的人打交道,自然省去了很多步驟,而且,他說過,不會試探我,他說過,我不是棋子,這些,我都記得。此刻,他才是‘犯規了’。

“朕不想你走”。男子回答的乾脆,大掌攬過我,一把將我抱起來。

我愕然睜開雙眸,素手本能的抓緊他的衣襟,脫口道“幹什麼?”

入目,是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瞳,俊逸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灼灼的氣息吹拂在臉上,心底跟著跳個不停……

末了,我才發現,他不過是要坐於地上,將我放在他的懷裡。此刻看著,得他這個樣子,著實不像個皇上。

“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不再糾纏上一個問題,如今困擾我的,是自己何時竟被他看了個透。

聞言,我驚愕的看著他,詫異著他的話?

公主懷孕,那麼早的時候,他就猜到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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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

“朕知道你和慕蘇白的事,知道你們在公主大婚的時候私奔過,知道三年前興洲的事,甚至知道你們的過往”,末了,男子幽幽的開口,目光漫無目的的望著對面的瀑布,伴著唰唰的聲響,我甚至有些恍惚,彷彿自己置身在夢境,荀承佑說……他都知道。

原來,自始至終,我們扮演的不過是戲裡的小丑,他才是真正的掌舵者,他知曉我們每個人的動向,心思,甚至未來……

“唯一不知道的是……”,忽而,男子頓了下,視線回到我的身上,墨色的瞳目盈盈溢著波光,閃爍的看著我,這樣無助,無奈,似是有些無力的眼神,還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我靜靜的聽著,直覺告訴我,今天他所說的話,或許會改變我的一生……

“沒想到,藍翎……竟是你……”,荀承佑嗤笑一聲,語氣裡多了些許嘲諷。我不明白他話裡的含義,什麼叫做‘藍翎竟是我’?

“還記得,三年前”,他沒有給我機會說話,繼續解釋著,彼時,一旁的兩匹駿馬相互用頭摩挲著,後踢啪啪的起落兩聲。甚是親暱。

“元朝用一年的時間,終於擺脫宮變時帶來的震盪,整個朝廷大換血,我用了這一年,致力於穩固朝綱,終於讓那群老匹夫歸順,彼時,朝廷外強中乾,沒有過硬的基石,恰巧,江湖有一個暗殺阻止‘狐騰’望向坐收漁翁之利,一時間,元朝各級官員慌亂陣腳,有的覲見和談,有的覲見起兵,朝廷上下,復又掀起波濤暗湧”言於此,雖是側著臉,我依舊感覺到此時的他,明明胸口頻繁的起伏著,顯然,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他依舊是‘憤怒著’。讓我沒想到的是,他今日今時得來的天下,竟是經歷了我無法想象的波折和磨難,只是現在看來,他……挺過去了。

荀承佑……

“彼時,我和蘇白,韓冰三人前往狐騰陣營,在離興洲不願的小鎮,那一次,在我們三人的努力下,終於達成一致,互不干擾”。忽而,男子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以及微挑的劍眉,我該瞭解,這個男人的雄心壯志。甚至這份膽量,三個人,他們只去了三個人,至於他,身為萬乘之軀,還隻身涉險。

荀承佑,不得不說,他為了自己的江山,付出得何止是幾場戰爭……

末了,眼底有些泛酸,原來,繁華不過只是表面,這背後的兇光暗影,此刻單聽著,還有些膽顫。

男子沒有發現我的異樣,繼續道“你知道,前朝對這些江湖中的幫派,都做亂黨處置,經常圍剿,如今,也只剩這一家勢力強大的狐騰,所以說,我們開出的條件,對他們來說,亦是長遠之計,直到我們回京時,途徑京城的集市……”。

言於此,他倏地將話鋒一轉,目光配合的看著我,面上不再冷靜,似是有些激動“在集市上,我看見一個身襲白衣的女子,臉上帶著面紗,唯一露在外面的秋波,含帶笑,默默看著手中拿著風車,許是女子仍是孩子心性,隨之吹了吹風車,只是,飄起的,卻不是風車,而是那隻面紗”。

忽而,男子頓了下,指腹摩挲著我的臉,我驚愕的說不出話來,震驚的看著他,眼底多了一抹探究。

半響,男子幽幽的開口,語氣裡多了一抹溫暖“還有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我真的震驚了,忘了所有言語,甚至忘了呼吸,只覺得他的話多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意外,他見過我?

印象中,意識裡,以至於所有的記憶裡,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從來沒有……

唯一讓我清晰的,恰是初見風車時的喜悅,那時,我卻有這樣一幕,只是,誰會想到,就是這一幕竟然也成了旁人的風景,連自己都覺得不值一提的回憶,真是天大的諷刺。

“所以……你才會這麼縱容和遷就我嗎?”哽咽著,不知何時,淚水已悄然而至,還用懷疑嗎?他說的那個人就該是我,所以,會封我為妃,所以,會讓我留在身邊,所以,直到此刻,我已沒有了價值,都還不肯放我走,都是因為這張臉嗎?

一見鍾情?恍惚間,腦海中,猛然蹦出這四個字……可我卻高興不起來,我並不喜歡這樣的理由作為‘愛’的基礎。

越想,淚水便下的越快,彷彿斷了線的碧珠。而我,也不想偽裝。在他面前,我似乎很少隱忍。又或者,他的不經意一句話就能遷怒到我所有的神經……

“知道為什麼沒有碰你嗎?”良久,他才道出一句,目光不再落於我身上,而是遠遠的望著,沒有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