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字,揪緊了獨孤冽的心,“不說那個字!”她的臉上,分不清水珠與淚水。

鍾離伊本來身上極為寒冷,微燙的泉水卻像萬蟲在啃噬著每個毛孔,身上百般痛楚,也及不上心裡的恐懼。“我怕水,但我寧可死在水裡。”

獨孤冽試圖為她除去身上的衣物,但鍾離伊顫慄了起來,“不要碰我!”她小聲地說著,從沒驚叫過,被人挾持也好,被人欺負也罷,她從來不知道怎麼去呼救。就算被獨孤若寒那般了,她也喊不出。

“我不會碰你的!”獨孤冽聲音有些飄遠,他在儘量剋制著自己。鍾離伊,這個女子,他精心的寶貝著,不讓人傷害,連自己也是不許的。

當年輕女子的美好呈現在面前時,獨孤冽閉上了眼。他看到的是紫色、紅色、青色不一的淤痕。兩年前,他有過無數女人,而自從遇見她開始,再不會去看任何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獨孤冽睜開眼,只看到一雙明眸看著自己。“鍾離伊……”竟一時語頓了,什麼都不好說。

心上硃砂痣,他第一次知道女子會有那麼美的一顆痣。原來,竟不瞭解她。

她終於淡淡啟唇了,“你放了我吧!”臉上開始有了紅暈,是這溫泉的熱氣瀰漫上來的。再看獨孤冽一眼,已不是先前那番驚慌,眼底裡還是透著幾許絕望,握緊獨孤冽的手,輕聲道:“這身已非清白了!”

眼底掠過心疼,摟緊她纖腰,長長嘆氣,在他的眼中,鍾離伊只如精美瓷器,捧在手心裡,細細呵護著,他一直不捨碰她,甚至於親吻都只止於她發邊。而她,“鍾離伊,我不放你!”薄唇裡吐出來的字,會是薄涼無情嗎?為何自己心那麼疼?

如玉美人手,緩緩自水中抬起,滴滴晶瑩水珠落下,漾起的波紋卻興不起她眼中那片秋水。放在獨孤冽手上,一指一指扳開。

獨孤冽不放,“你要我如何放手?”強壓住心裡的痛,這個女子,居然要自己放手?自己終於認定了她,她居然要自己放手?誰都看出自己對她的心,誰都知道他獨孤冽在等她鍾離伊。

那女子仰臉,雙目盈盈,心裡一痛,“傷心就哭吧!在我面前,不要那麼強撐著!”與鍾離伊相識兩年,她一直那麼冷冷淡淡的,今日的她,化成了傷心水。

小聲的抽泣著,似是把這些年的淚全在今天,全在這個男子面前流盡了。

哭了一會,累了,就靠著獨孤冽沉沉睡去。獨孤冽無奈搖頭,取過一件衣袍,抱起鍾離伊,小心將那衣袍裹著她,穩穩朝一旁寬大暖榻走去。

那女子睡著時,黛眉輕蹙著,長長睫毛仍是顫著,嬌唇倔強的抿著。獨孤冽輕柔的給她蓋好絲被,生怕弄醒了她。

“王爺!”是懷民在外面低聲道。

獨孤冽欲轉身,卻被鍾離伊握住手,“冽……”似是夢囈。薄唇輕抿著,緩緩坐在榻上,問道:“可查出什麼來了?”

“寒王爺被宇王爺下了藥,但來送信的並不是宇王爺,屬下覺得倚蘭閣有些古怪。”懷民小聲道。

唇角抹出殺意,“你帶天玄衛幾名好手,去打斷獨孤若宇的手!倚蘭閣,本王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

“王爺……”

“留著終究是禍害,敢動本王的人,就該受!”看了看那個熟睡的女子,又見她手腕上隱隱青痕,眼底一冷,獨孤若寒,這賬,先算到倚蘭閣頭上,咱們之間的,慢慢有的算!

懷民默然去了,獨孤冽決定了的事,是誰也不能改變的,更何況今天他們動的是獨孤冽心尖上的人。

當晚,獨孤若宇在府裡遭到幾個不明身份的人襲擊,被打成重傷,手被打折。

次日,京兆尹封了倚蘭閣,並上奏,稱倚蘭閣偷漏商稅,逼良為娼,現證據確鑿,請聖上發落。獨孤析見此折,自然大怒,責令對倚蘭閣予以嚴辦。

夏天的天氣,很熱,柳蔭影下,女子正繡著一朵燦燦的菊花,銀針金線懶懶的爬上來,在空中呆了會,又紮下頭去了。她的身上,只一件月紅色薄衫。才繡好一瓣,便歇了手,對身後道:“不說話,那便是這事不成了?”

“你幹了什麼事?”男子聲絲毫沒有起伏,很靜。

知了忽的一聲,卻劃不破那悶熱的網。

“為什麼這麼問?”輕拈起針,看了看那菊花,想著怎麼繡才好看。

誰知那人一把捏住她的手,針線全跌到地上,“你若不做什麼事?獨孤冽怎麼會要對倚蘭閣下手?你對鍾離伊都做了什麼?”強壓著怒火,可看到那眼裡的譏諷之笑時,不由噴發了出來。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來問?”

男子掐住那手,厲聲道:“從上回驚馬到這次倚蘭閣,你真想置她於死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女子並不被嚇住,只是淡淡道:“不過是給她個教訓而已,讓她知道自己是什麼人!鍾家的女子,就這麼讓人神魂顛倒嗎?”

男子放開了手,懊惱低頭,“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