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怒氣(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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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伊不語,只聽著水雲間說。
風雨依舊那般緊密,就像正織成一張巨大的網,撲天蓋地而來,那隻飛蛾,拼命撲騰著,卻找不到出路。
“是爹爹虧欠了皇后的,若她只是要別的,爹爹都會給她,哪怕是爹爹的命!可她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嫁給寒王!”幽幽然,水雲間長嘆氣,“你若不願嫁,爹爹也不逼你。欠人的,總歸要還的。只是看冽王,能否不落小人之手了!”
“哈……”鍾離伊想笑,卻發現笑不出來,極力的逼自己笑出來,笑這世道,笑這人間,只是那笑終化成一聲嘆息。“爹爹,方法那麼多,為何就一定是這種最笨的?不管與皇后之間有過什麼樣的恩情,用什麼方法不能報恩?一定要鍾離伊嫁給獨孤若寒?”笑話了,自己嫁人,不是說了“嫁娶自由”嗎?一道恩情壓下來,便不能順心了?
“今日冽王來提親,爹爹的說法便是,聽你的!”見鍾離伊不語,便又道,“坊間流言蜚語,於冽王名聲也有損。鍾家倒是不在乎存在與否,反正,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爹爹……”終於明白為何獨孤冽會不讓自己離開冽王府了,他是保護著自己,怕自己抵不過那些閒言碎語。“獨孤冽,不會有事吧?”他護著自己,把倚蘭閣給封了,該有多少人在背後虎視眈眈?而自己,如何能連累他?早先要他放手,便是怕害了他,怎麼現在倒不明白這道理了?或許,嫁了獨孤若寒,才是最正確的。一為鍾家,二為他。
見自己女兒似有所動搖,水雲間心裡卻湧上痛來,“你若實在不想,爹爹也不怕被人罵成忘恩負義!”
“爹爹容鍾離伊想想!”飛蛾轉身,看到那燭火,終是奔了去。只一場撲火,焚了此生。“噼啪”一聲輕爆,再無蹤影。
回到自己屋裡,書蝶要點燭,卻被鍾離伊攔了。“不必點了,有時候,不要看得太清!”
“是,小姐!”書蝶便轉身要出去。
鍾離伊叫住她:“書蝶,欠人的,終歸是要還的是嗎?”
書蝶微一愣,有些失神的道:“人一世,最大的債,就是人情債,還不清,也要還的!”
還不清,也要還的?心裡一痛,讓書蝶下去了。心裡道:爹爹是走投無路了,若有法子,也不會同意讓我嫁獨孤若寒的。只是獨孤冽,怕要對不起了。若無倚蘭閣之事,自己又怎麼會那般?女子名節,何為重要!就算他獨孤冽不在意,鍾離伊也永遠放不下!
一夜無眠。只聽雨聲,悽悽厲厲,如訴過去。
次日早起,便去了寒王府。
寒王府,從沒來過。眼前飄過當年孤身入冽王府的情境,那時,哪裡想過會與獨孤冽有後面的故事?若能回頭,怕還是會選擇去見獨孤冽吧!
“鍾離伊……”是獨孤若寒的聲音,發生那事後,他是第一次見到鍾離伊,今日的鐘離伊,有些令他失神了。眼前那人,蘭花色綢衫,不復那青衫與藕衣。今日的她梳了玲瓏望月髻,髮髻上插支淺玉色瓊釵,更添得那人嬌俏可人。原來,只以為她淡然的好,卻沒想到她略為裝扮,這美,便只如天人了。只,她今日為何這般?
鍾離伊卻聞到蘭花香,寒王府院裡,有幾品正好的蘭。獨孤若寒,他似乎憔悴了些,只那白衣仍不染塵,他站在院中,面上有些驚異。只一恍然,鍾離伊似乎又回到江南時,只是,如今,“五哥!”啟唇,走過去,她對他,本來就無恨。
完全沒想到鍾離伊還會這般來見自己,更沒想到鍾離伊還是喚自己為“五哥”,獨孤若寒臉色一滯,“我無臉見你!”她越發淡然了,可讓獨孤若寒感覺卻是這不是好事。
“五哥,鍾離伊不怪你!”怎麼能怪他?誰也怪不了,人生一世,為何而來?看到那蘭花,嬌嫩卻不媚俗,淺笑,“這花真好!五哥還欠我幽蘭圖吧?”那畫,該是時候畫了吧!
陽光照在那蘭花上的露珠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來,而鍾離伊那一笑,卻深深映在獨孤若寒心裡。她還好嗎?她還會那樣笑?“欠你的,我會給你畫的!”獨孤若寒道,鍾離伊不提那事,他也不敢再提的。只是糊塗了,那日曾做過什麼?
唇畔梨窩深旋,眉微揚起,明眸裡笑意愈深。“五哥,娶了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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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深深看鐘離伊賞花,誰知她竟說出這句話來,獨孤若寒一驚,只以為自己聽錯了,“鍾離伊……”那雙秋水眸裡,全是盈盈笑意與期許。
鍾離伊微一低頭,臉似紅了,“五哥與鍾離伊已有肌膚之親了,難道五哥不想娶鍾離伊嗎?”抬頭認真望入獨孤若寒眼裡,見他那般,心裡竟有一絲悸動。
“鍾離伊!”獨孤若寒實在是不曾想過鍾離伊會說這些話,當日她的淚猶在眼前,“我很想呵護你一世,可怕你拒絕!”曾經的自信與風度,皆不見,只怕再傷了心上這個女子。
“五哥,那便許一世如何?”其實獨孤若寒,又有何不好?
“鍾離伊!”擁她入懷,今日怕是夢吧,只,夢又如何?夢裡夢外,只為她一人而痴。“許一世。”
獨孤若寒的懷抱很溫暖,讓鍾離伊竟有些留戀,“鍾離伊知道五哥會好好待鍾離伊的!”蘭花有淚,而她無淚。她不在意什麼皇后的話,也不在意鍾家,只在意那個人。名節已損,又如何能配得上他?嫁了獨孤若寒,多少能幫他少個敵人,暗裡還可助他。
獨孤若寒攜鍾離伊入宮,上奏皇帝要娶鍾離伊為寒王妃,獨孤析頗為意外,當日獨孤冽的話還言猶在耳,今日鍾離伊卻要嫁獨孤若寒。獨孤析雖有疑惑,仍是準了這婚事。鍾離伊能嫁獨孤若寒,與獨孤冽從此斷絕來往,也算是一件好事。
沒人敢說話,大氣也不敢喘,所有人都只看著那個一言不發的獨孤冽。宮裡傳來獨孤若寒與鍾離伊要成婚的訊息已經整整一天了,可獨孤冽就站在那裡一天,沒有動過。這一天,他不吃不喝,不說話,也不怒,只是站在那裡。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獨孤冽是可怕的,暴風雨前,通常是靜得可怕。
懷民推了推獨孤原,獨孤原又推了推懷民,兩人想說什麼,但都不敢。
眉緊皺著,陰沉的眸裡,看不出任何的神色。那臉上的稜角只如刀刻般鋒利、無情。
“七月七日!”咬牙,終於擠出那幾個字來了。
“七月七日!”天被壓得很低,空氣也有些呆滯起來,一片闇然。
不就是七月七日嗎?這麼快,只一天,便定了日子了?你就那麼急著要嫁他?握緊拳,只聽到“咯吱咯吱”的捏骨聲。
原來,所謂的“我想嫁你”,無非就是想讓自己放了她!鍾離伊,你夠狠的!夠無情的!早該明白她的,她是那麼孤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因自己而放棄她的自尊與驕傲?可笑的是,自己竟然還以為她真愛上了自己,還以為她真的會願意與自己相守一生!
她不恨獨孤若寒對她那樣,從來就沒恨過獨孤若寒。自從那事後,她就一直讓自己放了她,她早就不想在自己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