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的話語聽得江璟雲直皺眉,眼神閃過一絲不悅,可馬氏恍然不覺,還自以為好心地勸解道:“那就是個天生的狐媚子,慣是會迷惑人,大人,您可不要被蒙騙了去啊!”

說完,似乎還不夠解氣,撲上去對著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個不知檢點的東西,丟人現眼到縣衙面前,老孃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住手!”江璟雲大聲喝止,看向她的目光格外森冷,“馬氏,你若再擾亂公堂秩序,就拖出去杖責三十!”

“你也是,孫氏。”江璟雲垂眼,緊蹙的眉心透著淩厲,他語氣嚴肅道,“本官問話,為何不應?藐視公堂,同樣杖三十!”

面對他的嚴厲警告,地上蜷縮的人微微顫抖,抬眼滿是悲切與絕望,只見她嘴唇輕顫,似欲要說些什麼。

可沉默半晌,她終是低下頭顱,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像是認罪,又更像是認命。

江璟雲蹙眉,正要將杖刑的令箭扔至地上,就聽圍觀的百姓裡有人喊道:“大人,她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啞巴?

怪不得寧願挨板子也不開口,原來不能說話。

恍然大悟的江璟雲,惱怒地看向差點害他誤判的罪魁禍首:“馬氏,知情不報,你該當何罪!”

嚇得馬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求饒道:“大人,民婦不曉得啊。”

“再說,她一個不下蛋的雞,害死我兒,還害得馬家絕後,挨幾下板子,那不是罪有應得嗎?”

“本官判案,還容不得你置喙,”江璟雲臉色不渝,冷聲道,“來人,將她拖下去,杖十,以儆效尤。”

又是一場鬼哭狼嚎的鬧騰,聽得他頭疼不已。

但案件仍然僵持不下,江璟雲沒法,只能拍驚堂木道:“將這三人通通押入大牢,待本官查明後再做判決。”

“退堂。”

交待衙役出去搜尋證據後,江璟雲回後堂休息,不想家僕來報,有人來訪。

來人叫黃德生,自稱是被告富商的父親,手攜重禮上門,說是有要事,欲與知縣當面商議。

江璟雲一聽,這不就是公然行賄麼?他不耐煩擺手:“不見,就說本官在忙。”

將人打發走,江璟雲去後院換上便服,轉身與蕭穆琰一齊出了門。

避開衙役們,他們先後查訪黃家、馬家,又仔細詢問過相關鄰裡,在百姓的片言只語中,才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富商名叫黃耀祖,家中世代從商,金銀錢財積累無數,而他本人更是憑著開賭場、放高利貸,在縣裡賺的盆滿缽滿。

死者馬丹正是賭場常客,生性懶惰,好賭成癮,常年混跡於各大賭場之間,家貧四壁,債臺高築,卻仍不知悔改,最後還借上了賭坊的高利貸。

賭坊表面借出一兩銀子,一月五分利息,實際上,利滾利,很快金額就如同雪球般,滾到一個讓人無法償還的數目。

此時,面對兇神惡煞前來討債的混混,馬丹在砍手還是還錢之間,選擇直接將自己的發妻推出去抵債。

孫氏雖為啞女,但姿色甚豔,是馬丹還未染上賭博前,家中仍有富餘的馬氏特意從別村買回來的孤女。

黃耀祖不但貪財,還十分好色,有人主動奉上美嬌娘,他自然欣然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