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華茫然的睜開眼睛,只覺天光大亮,卻看不到其他,只因為眼前一張俊臉擋住了一切,那長長的睫毛輕闔,險些掃到她臉上。

等察覺到唇齒還交纏在一處時,裳華頭腦一熱,方才的事立刻湧入腦海中,一陣悲憤、怨憎的情緒幾乎直衝腦門,想也沒想就把眼前的人推開。

“神君!你莫非真當我是那無知愚鈍又愛上當的蠢貨?我告訴你,之前是之前,在你裝傻充楞的這段時間,什麼都沒有了!”裳華一張臉冷若寒冰:“就算你此刻再說什麼,我也不會信,我是及不上神君的地位,也沒有神君的大能,可我天宮儲君卻也不是明知被人嫌棄卻還要痴纏的無賴,神君若是早說,我也不會尾隨至此,受此羞辱!”

她一番話說完,雖是義正言辭絕不丟天宮的臉面,可心裡卻猶如被刀割開一般。話容易說,可一直以來心心念念,所有的模樣都被他看在眼裡,她什麼都不知道,他卻明明知道還在那裡裝傻,這種感覺讓她尤為上火,又極丟人。

抹了抹眼角的溼潤,裳華猛然回過身來,張口欲再說幾句狠話,卻見雲回站在她對面,面色慘白,周身神力散去,如同普通人一般,一身白衣依舊,胸口處的水劍已經被鮮血染紅。

裳華所有的話堵在喉嚨,張著嘴怔立在那裡。

雲回喘了兩口氣,抬起頭望她,四目相接,唇角慢慢磨出個笑容來,只是這笑容有幾分是人都能看出來的強撐:“勞煩二殿下,將我帶回去了。”

言罷,他倒了下去。

前一秒裳華還在恨的不能自已,甚至事實將她腦海攪的一團亂,讓她恨不得能立即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出來見這人,可是下一秒他就這麼不負責任的倒在地上,心口插著她的劍,不省人事。

怔立了片刻,裳華終是拋棄掉心中那複雜到極致的情感與偏見,快步走上去將人扶了起來。

胸口那把明晃晃的水劍好似能燙到手,心口處那一片血跡,提醒著她先前做了什麼。

這人,既然能如此薄情,為何還要往她劍口上撞。

既然想死,為什麼還要她把他帶回去。

裳華強行用這些發牢騷一樣的話驅散心中的慌亂,將人扶起來,裳華摸了摸他的脈搏,卻發現那跳動的幅度已經極其微弱,好像隨時就會停止一樣,頓時再顧不得原先有多麼的惱恨,慌忙施了個訣將人帶走。

心之所繫,不管她發現事實是多麼的生氣,可只要一想自己被鍾衣控制做出這種事情來,到了這種時候也顧不得這麼多,腦海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千萬不能出事。

關心則亂,迴天宮的路那麼熟,裳華在途中還迷了下路,眼看著雲回臉色越來越蒼白,幾乎到了快要被冰封的模樣,她心頭一急,加快了速度,也顧不得上天外天,直接把人帶到了九霄宮。

令殊天后在閉目小憩,神魂離開身體,到了萬里之外的地方和已經隱居的玉株仙人下棋,一盤棋還沒完,耳邊就聽到一陣焦急的喚聲:“母后!母后!”

令殊天后嘆了口氣,將手裡的棋子放下。

“怎麼了?”玉株仙人問道。

“家女有事,我要先回去了。”

玉株仙人忍不住笑道:“天后是好福氣,九霄宮不會像我這裡這麼冷清。”

令殊天后頭疼道:“你要是真羨慕,就不會這麼過活了。”

說著她的身影漸漸淡去,神魂歸位,一眼就瞧見裳華扶著她的肩膀猛搖,一臉著急。

“再晃我的頭都要暈了,都這麼大了還如此失禮,成何體統!”令殊天后忍不住輕斥道。

“母后,你的頭不重要,快幫我看看他吧。”

什麼叫她的頭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