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華並非凡間之人,又有靈氣護體,這天氣再怎麼天寒地凍對她來說都沒太大的變化,可李氏這句話出來之後,她霎時覺得自己浸泡在了雪水裡。

渾身冷的就像之前在終年冰封的雪山上一樣,能透過護體靈氣直透入骨髓之中。

“孃親,在說什麼……”

李氏定定的看著她,良久之後才嘆了口氣。

“我早就發現了。”李氏看著外頭的天色,道:“我的華兒,生性膽小懦弱,又沒有主見,是沒有半點隨到我,即便是經歷過生死,也不可能性情大變的。”

“起先我有些生疑,可仔細看了一陣子,卻又是我的華兒無疑,華兒是我的女兒,我最熟悉不過了。”李氏嘆道:“直到有一回,我聽見你自言自語,明明是一個人在說話,卻像是在對話一樣,連語氣都變了,就覺得不對勁。”

裳華僵硬的坐在那裡。

“有了這個懷疑,就能發現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比方說我的華兒,生性是極憊懶的,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會主動早起鍛鍊,強身健體呢,她那麼懦弱的人,也不敢跟許老夫人頂嘴,見到人都是不敢抬頭的。”

“再後來,我就發現了你們兩個的不同之處。”李氏看著她,目光卻似平時一般溫和:“你們在叫我時,有個不同的習慣,華兒喜歡叫我娘,而你一直都是喚的孃親,就靠著這個,很輕易的就能分辨你們。”

裳華愣住,萬萬沒想到,她和許裳華還有這樣的習慣。

李氏看著她,輕輕一嘆,裳華敏銳的發現她的眼角紅了:“我雖知道女兒體內有了別人,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可看著她能改變心裡著實高興,只是到後來,我就發現,我的華兒不見了,每日都是你。”

“那個時候我也痛過,恨過,覺得是你殺了華兒,甚至想請道士過來驅鬼,可是你對我一如既往,跟以前沒有半分割槽別,我還找人悄悄去看過,見到了你身上的傷口,又覺得這其中會有其他隱情,這般又苦又痛的熬了幾天,我終究是下不了手。”

李氏眼角有些溼潤:“我已經失去華兒了,哪怕只是一具相同的身體在我面前,也覺得高興,直到現在,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你跟華兒不同,有本事,又有主見,你想去北地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又如何能阻攔你呢。”

一席話說完,裳華聽的心頭澀然,只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暢,眨了下眼睛,卻是一串淚水從眼角滑下。

這身體裡處處鈍痛,不是她的感覺,是許裳華吧。

即便魂體已去,可這具身體還是對李氏有著極強烈的情感。

“別哭,哭什麼。”李氏嗔了一句,卻是先擦了自己眼角的淚光,才扯了帕子給她擦。

“娘不問你去北地幹什麼,只要能平安就夠了。”

裳華眼角的淚水洶湧的流下來,她自己都忍不住了,抽出帕子摁住眼角,許裳華這身體裡留下的意識還是太強了。

等兩人平復好心情,已經不知過去多久了,李氏忍不住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壞心眼的,瞧瞧,這麼點小事也能哭成這個模樣。”

裳華忍不住破涕而笑,不好意思的擦乾了臉,道:“這可能不止是我的情緒,還有許裳華的吧。”

李氏臉上的表情一頓:“什麼,華兒她,難道還在?”

裳華拿著帕子的手一頓,隨後慢慢放下,臉上的笑容褪去:“沒有,她已經走了。”

李氏霎時有幾分失落,但許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倒沒有特別的傷感,問道:“華兒她,是怎麼走的?”

裳華眸光一淡:“許清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