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上個月的。”林氏冷笑。

李嬌娘忍不住笑出聲來,對著林氏青白交加的臉色搖了搖頭:“我再怎麼說也是無益,不如林夫人隨我再去一躺賬房吧。”

林氏冷著臉站了起來,跟著李嬌娘去了賬房。

賬房是重地,輕易不得讓人進來,林氏一看便知這裡和上次她來時一模一樣,連賬冊的位置都沒有變過。

林氏走過一面牆前,從架子裡抽出標著三月的一本賬冊,翻開,裡面正是她上個月看的那一本。

她冷笑一聲,將賬冊子擲到李嬌娘跟前:“這就是你說的真帳,上個月金來樓是一千九百八十兩,這個月就變成了八百三十兩,你這不是糊弄我是什麼,真當我是那泥塑的!”

她就知道李氏的人沒那麼好對付,可也沒想到她們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作假,連遮掩一下都不會。

李嬌娘撿起那本賬冊子,神色沒有半分變化,又遞給了林氏:“林夫人既然會查賬,又怎麼會看不出這是去年三月的賬冊?”

林氏盛怒中的臉容像燃得正盛的火堆中潑了水一樣,陡然一滯。

李嬌娘將賬冊子放回架上,伸手一指:“這一列全都是去年的賬冊,橫排都是一樣的月份,往這裡是前年三月的,再前年三月的……林夫人想看的那本,在這裡。”

李嬌娘在上面拿了一本賬冊,遞過來。

林氏抖著手將那賬冊接過來,翻開一看,果然見紙張都是嶄新的,她瞄了眼上頭小小的日期,正是今年三月份的賬冊,翻開一看,金來樓上月的盈收是七百五十兩,竟然比這個月還有不足。

陡然間彷彿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春末甚至有些熱的天氣裡,她竟然渾身冰涼。

“去年生意景氣,盈收也多,今年卻是不同了,城東的芳華樓,碧玉閣都競相出了新花樣子,來這裡的都是些家底不豐厚的小戶人家,自然是不能跟以前比了。”

李嬌娘嘆氣搖了搖頭:“想必其他掌櫃那邊也是如此,城西這邊是愈發難同城東比了。”

林氏後退了一步,看著那賬冊上的數字,神情難看,她抖了好一會兒,才閉了閉眼睛:“既然如此,之前李氏怎麼還能每月給侍郎府公中送一萬兩銀子?”

李嬌娘聞言卻是睜大了眼睛:“李夫人還是送的一萬兩嗎?怪了,她每月都只讓我們送八千兩的,難道說,剩下的都是她自己填的?”

這句話的打擊比她剛看到賬目的時候還要大,林氏晃了晃身子。

若是李氏都是自掏的腰包,那她自然就不能刪減了,要是刪了,許老夫人不就有了磋磨她的理由?

林氏像是被霜打了茄子,她放下手中的賬冊,去翻之前的賬冊,一看才知道,原來從去年八月開始,生意就不景氣起來了,每月的盈收都是不好的。

而李氏每月照例往公中送一萬兩銀子,這麼大半年下來,她少說自掏腰包填了一萬五千多兩了吧。

是了,以前盈收多的時候,她肯定有自己留下來的,現在生意不景氣了,她用以前賺的再填上這個窟窿,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關鍵的是,她一走了之了,這個爛攤子卻是撂在了自己的手裡。

難道說她就是因為這個才要跟老爺合離的?

林氏才想到這裡,又搖了搖頭,不對,許裳華當初是想要將鋪子要走的,只是許老夫人不同意,她就用這些鋪子換了李氏的一張放妻書。

既然李氏還是想要這些鋪子的,是不是說明,生意有時候好,有時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