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請進來,奉上香茶,蔣氏才道:“三丫頭找我何事?”

裳華道:“是為了昨日大伯孃給我的那枚玉片。”

本來她還想帶過來的,但是被黑貂全吸乾淨不知丟哪兒去了。

蔣氏聞言面色微微變了一下,隨後恢復正常:“是嫌那玉片不太合心意嗎?大伯孃這裡還有別的,你看看可有什麼喜歡的?”

裳華一怔,隨後笑道:“大伯孃誤會了,玉片我很喜歡,此次來是想問一問大伯孃,那玉片是從何得來的。”

蔣氏似是鬆了口氣:“那玉片是十七年前,我嫁給你大伯父的時候,壓箱的東西,是你表舅送與我的。”

表舅?

蔣氏還有兄弟?這她卻不曾聽說過。

談起這個,蔣氏神情低落了一下,但也許時間過了太久了,她雖有些悲傷的意味,但早已釋然。

“你表舅從小讀書就厲害,十五歲的時候就考中秀才,十七歲中進士,是我們蔣家的希望。”

蔣氏家還有這樣厲害的人才?那這比之許成文也不逞多讓了。

那怎麼一直沒有聽人說起過呢。

蔣氏手指捏著帕子,無意識的扭在一處:“我們蔣家是淮南人士,京中又無親戚,他一個人進京考試闖蕩,很是辛苦,但從未另我們失望過,也從不讓家裡人擔心,再傳來訊息的時候,說是已經進了京城司天監任職。”

裳華眼皮輕跳一下。

蔣氏繼續道:“這玉片便是他隨信一起寄來的,那時我已經嫁給你大伯,他在京中路途遙遠未曾趕來,便說這是補給我的,就一直收在箱底了。”

“司天監是個不錯地方,我們只當他紮根站住腳跟,就能一起搬來京城住,誰知道他寄回去的信越來越少,說話也是隻言片語,到後來直接就杳無音信了。”

“家裡急的不得了,恨不得收拾行裝立即趕往京城,彼時正好老太爺救了大皇子和皇后娘娘,我們奉皇恩進京,來到京城後我第一件事就去司天監打聽,不想司天監卻說從未有過你表舅這個人。”

蔣氏神情有些灰敗,但並未痛哭流淚,想來這十七年間,每每想及此事,她已經流過太多的眼淚了。

裳華沒想到這玉片竟成了那素未謀面的表舅最後的遺物,心中感慨之際,又覺得蔣氏怎麼能將這樣的東西直接給了她。

“大伯母……”

若是玉片還在,她肯定就拿出來了,可眼下她頗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蔣氏衝她擺擺手:“我沒什麼事,三丫頭不必擔心。”

她往後靠了靠,倚在椅背上,勉強露出個笑意:“那日老夫人給了你一塊白玉,我見你高興,覺得你應該是喜歡玉的,你母親手底下又不缺錢,想來是你喜愛收集不同的,這便帶在身上,想尋個時機送給你,恰巧昨日……唉,說來也是我趕巧了,這玉片與你送我的那金鑲藍玉釵卻是不能比的。”

裳華道:“大伯母嚴重了,玉我很喜歡。”

她心中暗歎,果然蔣氏只瞧到了那玉的外表渾濁醜陋,還覺得跟她送的東西不成正比,實則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東西了。

司天監,果然又是司天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