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華手指摩挲著那枚玉片,手都抖了。

玉片表面看來沉悶如石,材質渾濁,若不是因為很薄,半點也看不出來這是玉,只怕丟在地上都沒有人願意撿。

但是透過這表像,她卻感受到了裡面有極其親切的氣息。

這是,靈氣!

裳華心都咚咚跳了起來。

她抬起頭深深的看了蔣氏一眼,是萬沒想到她手裡頭竟然也有含著靈氣的東西,她此時真是半點也不想吃飯了,恨不得拉著蔣氏到沒人的地方好好談一談。

蔣氏撞到她的目光,不由一愣,又看她手指間捏著玉片,只當她看不起自己送出去的東西,心中難堪,臉上發熱:“這東西看上去不大好看,但是當年我出嫁時壓箱底的東西里的一件……”

才說到這裡她就說不下去了。

她是什麼家世,三侄女現在手裡又有多少錢財,連皇上的賞賜都有,她那壓箱底又算什麼呢。

蔣氏低垂下頭去,朱氏那邊已經有些要笑出聲了。

該,好端端的,做什麼要回禮呢,這不是打臉了。

想到這裡她還有幾分得意,還好她送的是大嫂給她的珠子,護國公府出來的東西,到底壓了她們這些小門小戶一頭。

卻不想這念頭才起,那邊裳華就連連道:“大伯孃誤會了,我是太喜歡這玉了,覺得大伯孃怎麼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我,唉,我這是太高興了!”

蔣氏猛然抬起頭來,見她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不是裝出來的,頓時沉下谷底的心又升了起來。

“你,你喜歡就好,只是這玉我也就這麼一點。”蔣氏說道,看語氣似乎恨不得有一大塊似的。

裳華卻搖頭:“如此珍貴之物難得,這麼一點就已經夠了。”

說著她將玉片鄭重的收在懷中,將佛珠順勢套在手上,珠子卻給了春白拿著。

這本來就沒什麼毛病,珠子又不能帶在身上,朱氏憋了口氣,卻說不出來什麼話。

接下來幾個姑娘也開了自己的荷包,都是小姑娘喜愛又不過於貴重的首飾,也沒什麼特別的,除了許嫣然看完有些不屑一顧的將荷包丟在桌上,其餘幾個都道了謝。

都是平輩無需回禮,裳華最後親手拿了一個細長的扁盒遞給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許石米。

“大伯。”

許石米來的早,這席上就他一個男的,被一群女人圍著本來就有些不自在,見她們送來送去的也插不上話,方才就一直在那裡乾坐著,此時冷不防的聽人喊他,還嚇了一跳。

“這,我也有嗎?”許石米看著扁盒有些愣。

“大伯孃有,大伯自然也是有的。”裳華笑著將扁盒遞過去。

許石米沒有女人那些花花心思,接過來便開啟,看到裡面竟是一柄黑似玄鐵,涼而不寒的戒尺一樣的東西。

他神色一怔,耳邊響起盈盈笑語:“我聽說大伯在京兆伊那裡做司書,掌保戶籍、土寺圖形,還要考核百姓耕種勞動,時常同術數打交道,侄女便做了這把戒尺,尺上刻有度數,標了算術,希望能讓大伯方便輕鬆一些。”

許石米一愣,定睛看去,果然見戒尺上面規規整整的刻了數字尺度,精準異常,一看就是外頭上好的工匠打的。

他只是個九品小官,在家中本是最沒有前程的一位了,卻沒想到侄女還能記著自己,頓時眼眶都紅了一圈:“三侄女有心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