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歡坐在視窗,手中拿著一支墨筆正在慢悠悠地臨摹孤本。她穿著一襲海棠紅綴珍珠對襟襦裙,手臂上挽著一條透明的披帛,看起來當真是富貴悠閑。

“夫君,快來看看,我今天習的字可好?”王奕歡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突然轉過身來,淺笑盈盈地盯著聶遠。

她發鬢間貼著一朵素雅的花鈿,發髻之上則是插著一支長長的紅寶石綴花簪子。

那簪子的流蘇垂落下來,隨著王奕歡轉身的動作,輕輕巧巧地拍打著她粉嫩白皙的臉頰。聶遠就近一看,王奕歡的面板嫩的可以掐出水來。

“夫人的字,柔婉有餘。頗有簪花小楷的風格。”聶遠中肯地評價道。

王奕歡滿意地牽起唇角,就在聶遠靠過來的一剎那,她突然敏銳地皺了皺鼻尖,臉色陡地沉下來。

“夫君,你今天去了哪裡?怎麼沒去書院當值?”王奕歡不動聲色地問道。

“哦,我去跟朋友見面。在慶春樓。”聶遠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敢隱瞞:“他就是今年的狀元郎,據說學問極好,皇帝陛下有意將他調去青鹿書院與我共事。我自然要先睹為快,試一試他的人品和學問。”

這個回答極是誠懇,王奕歡這才臉色稍霽,但是她使勁地嗅了嗅,狐疑地笑道:“你們今日在慶春樓喝酒?有沒有趁機招一個歌姬尋歡作樂?”

聶遠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向來心細如發,察覺到王奕歡皺鼻子的舉動,他趕緊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果然,他身上不知何時染了一縷淺淺的荷香。

“這種荷香只有女子才會佩戴,一般都是做成香囊荷包掛在身上。”王奕歡已經瞧見聶遠眼中的警惕之色,她臉色驟變,不滿地控訴道:“我可以斷定,今日夫君必定跟一個美人接觸過,甚至接受了美人相贈的香囊。”

在大慶國京城,只有情人之間才會贈送這種裝著荷花的香囊。

聶遠自然不敢承認,他急忙替自己辯解:“夫人你誤會了!我今日跟狀元郎在慶春樓裡喝酒,並未招什麼歌姬。這個荷香,應該是狀元郎佩戴的!”

王奕歡賭氣似的罵道:“我可不信!夫君,你馬上把狀元郎叫過來,我要親自跟他對質,我相信,陛下選出來的狀元郎可不會騙人。”

聶遠心中一連疊地暗暗叫苦,卻又不敢真的讓王奕歡跟範小薇見面。

畢竟在他印象中,王奕歡是個嗅覺敏銳、控制慾很強的女子,而且範小薇也不是什麼吃素的,就憑她可以女扮男裝考取狀元郎,足以見得她是個有主意的。

“夫人!我真的沒有招歌姬!我對天發誓……”

丞相府後院,聶遠跟王奕歡鬧得不可開交,雖然不至於鬧出太大的動靜,但是小薇故意將荷香抹在聶遠的衣袖上,給聶遠添添堵還是十分可行的。

接下來,小薇沒有出席任何詩會或者宴會,而是安靜地待在慶春樓頂樓的梅花廳包廂裡,一邊想對策一邊享受難得的清靜。

既然那位貴人已經暗中下令緝捕自己,小薇覺得趁機避避風頭也是好的。

直到這天,小薇悶在屋子裡,覺得有點無聊,便跟宋掌櫃借了一匹馬,獨自縱馬去城郊出遊。

夏天的京郊,風吹在臉頰上染著一絲太陽的燥熱。綠蔭森森,蟬鳴陣陣。

小薇騎著馬在曠野上馳騁,片刻後便停下來,在樹蔭蔥蘢的山腳下閑逛。

不知何時,一支長箭陡然間呼嘯而來,裹挾著一股強勁的風聲!

小薇急忙勒住韁繩,順勢一躍而起,在馬背上做出一個瀟灑的姿勢,將這支破空而來的長箭穩穩地接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