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人心險惡

程彥清掩去通身的靈氣，又幻化作一副普通的面容，一身普通的玄色長袍，沒有半點修真者脫俗通靈之感，儼然就是個尋常凡人，扔到人堆裡，根本分辨不出來。

季宜嘉也換下了身上飄逸的紗裙，換上村婦常穿的荊釵布裙，又往臉上擦了點塵土，將自己弄得灰頭土臉，不複先前的光鮮亮麗。

程彥清仔細打量了季宜嘉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遇事不要開口說話，聽我的就好，切記不要和我分開。”

季宜嘉滿口應下，讓他放心。

兩人尋了條小徑往山下走去，山腳下便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村鎮，雜亂無序地分佈著近百棟房舍，應當住著不少人，但是當走到村口時，季宜嘉卻是皺起了眉頭。

磚瓦房中夾雜著稀稀落落幾間土屋，顯然這處村鎮並不窮困，但是在街頭玩耍的孩童卻個個臉色蠟黃，眉心發暗，目光呆滯無神，全無正常孩童的天真浪漫。

“小狗子，快點回家，”一個婦人從院內探出半個身子，警惕地看了程彥清和季宜嘉一眼，轉頭就對著在街頭玩耍的孩童大聲喊道。

季宜嘉注意到這個婦人的眉心籠著一團黑氣，滿臉晦暗，周身的氣息死氣沉沉，全然不像是一個大活人。

“哎哎！大嫂！”見這個婦人拉著孩子進了院子，匆匆忙忙就要關上院門，季宜嘉急忙開口叫住她，話出口又想到程彥清之前的叮囑，便回頭去看他。

程彥清對著季宜嘉略一頷首，既然是個女人，那就不適合由他上前去問，季宜嘉去，正合適。

季宜嘉快步上前，扒著院門，硬是將關上的門又開啟了，“大嫂，大嫂，我們遠道而來，能不能讓我們今晚在您家裡借住一宿啊？”

婦人把著院門，警惕地看著季宜嘉，斷然拒絕，“我家沒有空房，不能讓你們借住了。”

“大嫂，您行行好，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季宜嘉作出擔憂狀，哀求道。

“我家真沒有空房，你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這裡……”婦人面帶猶豫，言語間吞吞吐吐，“你們、你們還是……”

“你這婆娘！”婦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破鑼嗓子就炸雷般的響起，守在院門口的婦人被粗暴地拉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口。

季宜嘉被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一臉兇相，眉間的黑氣更是濃鬱，黑氣張牙舞爪，彷彿要向她撲過來。

“姑娘要借宿的話，不妨到鎮上的客棧去，那裡的掌櫃是個熱心腸，往來不少路人都是在他家客棧借宿的，”男人殷勤地給季宜嘉指路。

季宜嘉與程彥清一對視，都瞭然了對方心中所想。這個男人自以為隱藏得極好，但是他眼底的陰狠狡詐卻早已被他二人看在眼中。既然這個男人迫切希望他們去客棧借住，那他們就如他所願好了。

他們兩人也不再停留，問了方向後，便快步往客棧走去。

就在季宜嘉和程彥清走遠後，男人露出了猙獰的笑，臉上的橫肉抖動著，眼神嗜血，殺氣騰騰。

婦人縮在一邊，畏畏縮縮，猶豫地開口：“當家的，去客棧的外鄉人，從沒有活著離開的，你騙他們去，這不是害他們的命嗎？”

男人反手直接給了婦人一個重重的耳光，往地上啐了一口，罵罵咧咧道：“呸！囉嗦個什麼勁兒！要不是我出來得及時，你方才就要把人給支走了，是吧？再有下一次，死的人就是你了。”

婦人一聽，身體抖得厲害，低垂著頭，再不敢說什麼了。

程彥清將外放的神識收回，臉上的表情愈加冰冷，眼底殺機一閃而過。看來不僅是有邪魔藏在此處，村鎮裡的人甚至還幫著那些邪魔助紂為虐殘害人命。

“怎麼了？”季宜嘉見程彥清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不解地問道。

“此處村民不可信，”程彥清簡短講述了方才聽到的話，提醒季宜嘉不可輕信這些村民。

季宜嘉聽了之後，心底直冒冷氣，要不是他們提前注意到了不對勁，只怕他們就會跟之前的人一樣，成了枉死的怨魂。

“人心隔肚皮，還真是可怕，”季宜嘉不由感慨，方才那男人殷勤地給他們指路，指的卻是一條死路。

“區區鬼蜮伎倆，不足為懼，”程彥清面不改色道，“那客棧恐怕是邪魔的老巢，待會兒到了，你切記多加小心。”

季宜嘉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程彥清多次叮囑，她也不敢大意，心中暗暗留神，時時警惕。

兩人往客棧走去，越走近，季宜嘉就覺得越來越冷，凍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環著手臂，冷得直哆嗦，“這裡怎麼這麼冷啊？”

明明是陽春時節，明明她穿的不少，卻讓她恍惚生出一種寒冬臘日只穿了一件單衣的錯覺，整個人冷得要被凍結成冰。

程彥清握住季宜嘉的手，緩緩渡了一些靈力過去，見她慘白的嘴唇又恢複了紅潤，這才停手，只是握著她的手卻一直沒有放開，“這裡陰氣太盛，所以你才會覺得冷。”

“……那會不會有鬼？”季宜嘉一聽陰氣盛，立刻嚇得抱住了程彥清的手臂，整個人緊緊貼了上去，恨不得化身樹袋熊掛在程彥清的身上。

“會有，”程彥清一臉嚴肅道，側頭看了看季宜嘉身後，語氣認真道：“你身後就有一隻。”

季宜嘉被嚇得嗷一聲叫，死死抱住了程彥清，完全不敢回頭去看，鬼片裡都是這樣演的，這種時候要是回頭，就會被回頭殺。

程彥清差點被季宜嘉勒斷氣，發自內心地後悔為什麼要騙她，這完全就是自己找罪受，為了避免季宜嘉謀殺親夫，他只能急急忙忙開口，“我騙你的，沒有鬼！”

季宜嘉大著膽子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氣得她狠狠捶了一下程彥清的肩膀，想來想去，心氣難平，又湊過去在他脖頸上咬了一口，她正得意地笑著，卻見程彥清眸色沉了沉，抱著自己的大手也從腰際緩緩往下滑，頓時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