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季宜嘉從眩暈中恢複過來,母蠍粗壯的須足已經掃向兩人的身側,程彥清雖然已經察覺到,但是抱著全身發軟的季宜嘉,實在躲閃不開,最後被須足抓著狠狠從半空甩到了地上。

程彥清只來得及將季宜嘉護在懷裡,後背便重重撞到了地面上,靈力完全被禁錮在體內,連本能的防護也做不到,程彥清摔在地上後,立刻噴出了一口血。

被護住的季宜嘉摔得頭暈腦脹,倒是沒有受傷,只是耳朵裡嗡嗡作響,眼前進行亂轉。

“自己小心!”程彥清咬了咬舌尖,疼痛讓他昏沉的意識清醒了些,他抓起掉在地上的仙劍,勉強打起精神,一劍朝著母蠍的眼睛刺去。

程彥清身形不穩,出劍不如先前矯健有力,憑著出其不意一劍刺中母蠍一隻眼睛,卻無力為繼,甚至躲閃都有些吃力,被母蠍須足掃中後摔在了地上。

糟糕!

季宜嘉看到程彥清摔倒後沒有動靜,嚇得不自覺屏住了呼吸,也顧不上自己頭暈目眩,連滾帶爬地朝著程彥清沖過去,見他嘔出一大灘黑血,全身顫抖著去試他鼻息,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溫熱的氣息噴在手指上,雖然呼吸很微弱,但是程彥清還活著,季宜嘉猛地鬆了一口氣,悲喜交加,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噼裡啪啦地往下掉,砸在了程彥清臉上。

程彥清暈了一小會兒就清醒過來,感覺到臉上滴到了濕潤的液體,睜開眼就看到季宜嘉哭成了大花貓,特別狼狽,身後還有一隻母蠍在虎視眈眈。

“……你走吧,”程彥清想要坐起來,但是胸口疼得厲害,一動就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四肢綿軟無力,他盯著季宜嘉看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要走一起走,”季宜嘉伸手去扶程彥清,她幾乎沒受什麼傷,只是想要帶著一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一起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程彥清抓住季宜嘉的手,非常用力,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他漆黑的雙眸定定看著季宜嘉,望進她的眼眸深處,見她眼中全然是焦慮和擔憂,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得溫柔繾綣,所有的寒意如同陽光下的雪盡數消融。

“你走吧,”程彥清語氣溫和卻又堅定,臉上是淺淺的笑,笑意卻深達眼底,放棄了追查百餘年的真相後,他竟覺得隕落於此,也未嘗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最起碼,最後時刻,有一個真心關心他的人陪在他身邊。

季宜嘉看得愣了幾秒,回過神來握住了程彥清的手,“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我……”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季宜嘉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只是紅著眼看著程彥清,一臉倔強。

程彥清只覺心中一動,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這種感覺是那麼的強烈,那麼的陌生,卻又是那麼的讓他激動莫名,只想將之深深地藏在心底最深處,就如同大海將珍珠藏在深深的海溝中。

因為受傷而狂暴的母蠍沒有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身上的疼痛讓它為數不多的理智徹底泯滅,一心只想將害它受傷的兩人吞吃下腹,無數須足齊齊挪動,朝著兩人張開了血盆大口。

臨近死亡,季宜嘉第一次沒有害怕,或許是因為有身邊這個人在,所以哪怕是死亡,都沒有那麼可怕了,在最後一刻,她鼓起勇氣,一把抱住了程彥清,將人撲倒在地上,動作相當豪邁。

如果真的要死在這裡,那最起碼在臨死之前,應該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

“程彥清,我……”

程彥清瞳孔劇烈一縮,一手將季宜嘉拉進自己懷中,一手豎起了仙劍,朝著母蠍大張的口器內刺去,鋒利的仙劍一下就沒到了劍柄,也不知道到底刺中了哪裡,原本氣勢洶洶的母蠍竟然轟然倒地,沒有了動靜。

季宜嘉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半天後戳了戳已經倒地的母蠍,見母蠍真的已經死了後,還是有些接受不能,但更多的是興奮,正想告訴程彥清這個好訊息,一回頭,卻見他已經合眸暈了過去。

程彥清呼吸急促,不省人事,身上還沾染著方才他嘔出的斑駁血跡,季宜嘉只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捏住了自己的心髒,她心神劇顫地伸出手去,確認人還有呼吸後,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