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賢的美夢似乎馬上就要變成了現實, 藉著皇上的生辰他開始有所計劃。

那幾日朝堂上沒什麼人再提及皇帝娶親的事情,朝內基本上也沒有什麼大事情,來來回回就是些雞毛蒜皮的事。臨安王齊青策就幹脆抱病不來了, 他以前也總是這樣, 動不動就稱自己哪裡不舒服,頭痛腦熱那是常有的, 說不來就不來。朝堂之上胡志賢更加肆無忌憚,他雖然不提自己女兒的事情, 可是在朝內大大小小之事都給皇帝施壓。

皇帝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胡宰相便說於國於民均不利, 不宜實行。皇帝覺得那個決策不好辦,胡宰相便和他的一種黨羽多次上書,請求執行。一來二去, 這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皇帝就是個擺設,壓根就沒有什麼說話的分量,這大小事宜最後決策的依舊還是宰相, 只有宰相說的話才能成,就連那個臨安王也是不願意再與這宰相過不去。

每次上完朝,齊衫回到內宮之中, 都要發上一頓脾氣,然後摔個茶杯盤子之類的,一個人躲在屋子裡面生著悶氣,半響都不出聲, 也不出來。

皇帝身邊的太監長喜這幾日戰戰兢兢,就怕自己哪件事沒錯好或者說那句話說錯了成了皇帝的出氣筒來。

一到午膳的時間,幾個太監都互相推諉,誰也不敢第一個先進去叫皇帝吃飯,這長喜算是打小就跟在齊衫身邊了,對他的脾氣也算是摸得透了些,他們這位主子打小就心眼實誠善良,從來不拿下人們出氣,自己脾氣也好,在難受也只是躲在屋子裡面一個人偷偷的哭,不讓人知道。長喜心疼自家的主子在外面這樣的被人欺負,可是有些時候他也感覺了出來自家的主子確實和以往有些不同,若是在以前,主子受了什麼委屈定是要哭上一哭,可是如今,自打自家的主子登基以後,長喜就再也沒有見過皇帝一個人哭過了,他有過難受,有過傷心,有過暴怒。

可是長喜再也沒見過他落過一滴眼淚。

以往的太子齊淩嘯,很容易被人輕易看透,可是現如今的皇上,他倒是真的有些琢磨不明白了。

齊衫同往日一樣,用過晚膳後一人進了竹園,此時天色已黑,薄薄的雲彩飄過空中,顯得月色都霧濛濛的。他來到門口,見屋裡面還亮堂著,便輕輕敲了門。今日他穿了一身淺灰色的布衫,樣式簡單,更是映的少年的瀟灑青春來。

陸月歌在屋子裡面坐著,正和巧音她們聊天,見齊衫來了,熱情的招呼他坐下,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意,從背後掏出來了一個物件,遞給齊衫。

少年的眼睛亮亮的,一臉驚喜的說道:“這是什麼?給我的嗎?”

陸月歌點頭,笑道:“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就這樣將就的繡了一個荷包出來,好久不動手了,也趕著工期,手藝上面有些生疏了。”

那是一個白色錦面繡著竹子的荷包,手工看起來稀鬆平常,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少年手裡拿著默默地看了許久,摸了摸上面繡著的竹子,針腳細膩,又抬眼看著陸月歌,小心的把它放進自己的懷中,妥帖的安置好。

“那上面繡的是竹子,我也希望你以後能和竹子一樣剛毅挺拔,有著堅韌不屈的氣節。這是慶賀你十六歲生日的禮物。”

少年眉梢帶笑,星眸朗目,說:“我很喜歡,這是我從出生以來,最喜歡的一件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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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皇帝生宴,宮裡面舉辦的熱熱鬧鬧,擺上宴會,白日裡在宮裡還搭了個戲臺子,表演了些活動,邀請了朝中的眾多大臣一同觀看,齊衫在下面坐著,看著興致不太高,他往臺下一看,他用餘光掃視了一圈,臨安王今日只見臨安王的座位空了起來,他有些納悶,叫過長喜來,問:“臨安王呢?剛剛還看見他在。”

長喜也並沒有注意,現在見臨安王的位子果然空了起來,對皇上說道“回皇上的話,小的也不太清楚,沒注意著,要不我讓手下的人出去找找?”

齊衫擺擺手,“不必了。”

他坐在那又待了一會兒,下面的人全部面帶喜色,一個個的向前恭喜祝賀著皇帝的生辰,他勉強提起精神頭應付著,正是興致不高想要回去之時,一雙豐潤白皙的手拿過酒壺給他斟了一杯酒,平日裡在旁邊伺候的人都是長喜,可是這雙手看起來就是一雙女人的手,這手生的很是好看,青蔥玉指,柔若無骨,面板就像是凝脂一樣白皙透亮。

他抬頭一看,眼前出現一妙齡女子亭亭玉立,眉目如畫,美目流盼、桃腮帶笑,她身上還帶著好聞的脂粉香氣,醉人迷心。

那女孩聲音柔和,動聽至極,臉上帶著一點紅暈,透著小女兒家的那股子羞澀,輕聲輕語的說道:“我來給皇上斟酒。”

齊衫一時愣在一邊,喉結滾動了下,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拿過酒杯,看著她,說道:“你是誰?朕好像從來沒在宮裡面見過你。”

齊衫這時候才仔細的看過了她的臉,確實是一副標準的美人相,秀發烏黑,盤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兩縷烏絲隨意的散在白淨的臉龐便,櫻桃小嘴唇紅齒白,尤其是那一對眼睛,生的更是顧盼生姿,別有風情,望向他的時候,那眼睛讓他的心裡一顫,似曾相識。

那姑娘低著頭,笑意盈盈,眼睛彎彎的,清澈透亮,還帶著些少女的不諳世事的模樣,“臣女叫做胡玥憐。”

那女孩說完名字以後,只一個胡字,就讓齊衫的心忽的一揪,又往臺下看了看,主動捕捉到了胡志賢的位置,只見胡宰相面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也正看著他們這邊。

那笑容當真是讓少年厭惡,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一副胸有陳竹老謀深算的模樣,還有那渾濁的眼珠子,賊溜溜的模樣。

齊衫當即黑下來臉,完全無視一旁的胡家小姐,直接對長喜說道:“回寢殿中。”

說罷,擺了擺衣袖,直接揮袖而去,只留下胡家小姐在這臺上委屈兮兮的看著皇上離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些什麼,她開始有些懵,不知道是不是要追過去,輕喚了一句,“皇上。”可是皇上完全沒有任何要搭理她的模樣,甚至連再看她一眼都懶得看,神情裡面的厭惡直白的不能再直白。

她是真的懵,也是真的覺得丟臉,今日爹爹帶她進宮,她便就明白了爹爹的意圖,特意打扮的文靜典雅,既不花枝招展引人注目,可是在妝容上確實著實的下了一番功夫,就是想要藉此吸引聖上的目光。

她剛一進宮,爹爹指了指遠處那個坐的最高的俊秀少年,說:“那個就是你未來的夫君。”

就只是那一眼,她的心就開始跳動的不受控制,她從來沒有想過皇上會是自己未來的夫君,更不曾想到自己未來的夫君是這般俊朗,遠處看著,他眉清目秀,帶著溫和的氣息,她不自覺的就被他吸引住了。可是如今看來,似乎聖上對她完全不感興趣,不但不感興趣,她從他的眼中還感覺到了一絲厭惡,那著實讓她難過不已,分明,在聖上看見她的第一眼,她離得他那麼近,從他的眼中是看見一瞬間的驚豔之色來的,只是那驚豔的目光來的實在短暫,只是那麼一瞬間就消失不見,這讓她不由得困惑起來,剛剛皇上看她的第一眼的目光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下面的大臣都在一旁看著這出好戲,這戲可是要比臺上唱的戲曲更加有意思,胡家小姐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被眾人看著,她臉皮有些掛不住,眼看著那淚珠子就要冒出來,胡志賢趕緊出來替自己女兒解了圍。

他皺著眉頭,威嚴的說道:“都散去散去,看唱戲的去,盯著皇上這幹什麼?”

底下的諸位大臣聽到此,趕緊扭頭繼續看戲班子唱戲,可是內心有的幸災樂禍暗自竊喜,有的則是隻管著看熱鬧,無人真的去管那胡家小姐是不是真的受了些什麼委屈。

胡志賢拉著女兒去了一無人看見的拐角處,給女兒遞上了一條手帕,手背過身子去,斜著眼睛說道:“擦擦眼淚吧,當眾失禮怎麼好意思,這是皇宮,可不是咱們家,不是你耍小性子的地方知道不知道,就算是受到了再大的委屈那也得給我憋回去!這點子委屈都受不了,那你就幹脆不要進宮好了。你爹我在朝為官這麼多年,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官吏升到了現在這個位置,靠的不僅僅是能力,還有更重要的就是忍!”

胡玥憐委屈的看著她爹,把眼淚忍了回去,低下眸子,難過的說道:“爹,皇上他不喜歡我,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害怕,皇上不會娶我的。”

胡志賢捏起鬍子,眯著眼睛說道:“皇上哪裡不喜歡你了,我看他看你的第一眼分明是喜歡的。”

“可是……他後來根本就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