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馮揚的來歷並不難查, 妙謹辦事一向效率很高,她秘密的跟著馮揚,又偷偷的潛入馮揚所住的地方, 翻開了他藏好的信件……沒有幾天就將馮揚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倒是千川的身份,她沒有確切得知, 不過也不算是一點沒有。

千川的身份雖然沒有查清,可是那個和他長相格外相似的人, 妙謹查了出來。妙謹順著查馮揚的下落, 摸到了那個和千川長相十分相似的男人身上。因為馮揚和私藏的那些信件之中, 大部分都是和一個叫做顧陌連的男子相關。

顧陌言整個名字陸月歌乍一聽感覺有些熟悉,她問道:“那是誰?”

妙謹答道:“那是……夏涼相國府的二公子……”

顧陌連乃是當今夏涼相國家的二公子,而相國府的大公子在幾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 伴隨著夏涼的皇子一起消失在人們的眼中。

夏涼相國府的人幾乎人人都知道,大公子與二公子乃是雙胞胎兄弟,從小就長得十分相似……

陸月歌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一言不發。

妙謹看著她,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靈魂一般沒有一點生氣,這個樣子不由得讓她心生擔心, 她也只好安慰道:“或許駙馬與那顧陌言長相相似只是巧合,這世界上長的像的人也是很常見的……”

陸月歌的眼底裡泛著幽冷的光,直接打斷道:“那你怎麼解釋他和馮揚如此相熟?”

妙謹啞然,看著陸月歌, 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苦笑一聲,聲音裡面帶著蒼涼,“原來是這個樣子啊。”她望向妙謹,答道:“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馮揚的時候他那麼慌張,仔細想想,千川那個時候也是緊張的,只是,我那個時候根本什麼都沒有想,如果我有心查的話,他應該也騙不了我這麼久的對不對?”她說著說著,眼睛裡開始泛起淚水,癱坐在地上,抱著妙謹放聲的哭了出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的哭泣了,就像是小時候被人奪走了最心愛的娃娃一樣,只是這一次,她被人拿走的是她的一顆心,和她最愛的那個男人。

這幾年的愛戀終究是一場空而已啊,她滿心愛意愛著的這個人,每日溫柔的替她挽發,在她耳邊重複不知道多少遍我愛你……她一直憧憬這與這個男人白頭偕老,共度餘生,養兒育女,竟然都只是一場鏡花水月,一碰便碎了……如今夢醒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似乎感受到了裡面正安靜睡著的那個小生命,那是千川和她的孩子,這個時候還不滿三個月,剛剛得知她懷孕的訊息的時候,千川簡直欣喜若狂,一向沉靜的他竟然在那個晚上第一次失態喝醉了……

如果是,一切都是假的話,她有多麼的希望,她腹中的這個孩子也只是一場假的童話而已,如今這童話千瘡百孔,破碎不堪……

她強打起最後一點精神,對妙謹說道:“妙謹,現在趕緊著手準備,要把我父皇母後和三個妹妹全部安靜的轉移出城去,記住,大件的珍惜異寶都不要帶了,一定要快,身邊的侍衛全部都換成高手……”

那是她當時僅有的理智了,她搖搖晃晃的走出門去,妙謹在後面喊她,“公主,您去哪?”

陸月歌沒有回答她,神情恍惚,沒有讓她跟來,她一個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那個小醫館的門口,像是上天指引一樣,非要把她在拉回這個地方。

那是她和千川最初遇見的地方,那是起點……亦是終點……

最近那幾天每天都下著雨,雨水攤在地上一片一片的,就這麼點水坑的水面依舊波光粼粼,映著天空上面的殘陽,殘陽如血一般,刺的她的眼睛睜也睜不開,可就是這樣,她還是牢牢的盯著那地面上的水,她與千川過去的種種就好像是走馬觀花一般的快速略過……

他們的故事從那個時候真正的結束了。

她推開醫館的木門,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了,整個屋子灰濛濛的,空氣裡還有一股子的黴味,她看著昔日裡她和千川並排坐著一同喝茶下棋的場景,彷彿歷歷在目,恍如隔世。

一輩子就這麼短,怎麼他都不能騙好自己一輩子呢?

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被千川看出來,她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等到了那天真正準備逃離的日子,她父皇母後不肯離開這裡,發誓要與這梁國共存亡,她怎麼勸也沒有用,只好先把幾個妹妹從地宮裡安全的送出去,好在皇宮中的這一條暗道,她並沒有告訴過千川。

這暗道的入口就在她二妹房中的衣櫃後……

她的心稍稍安下一點,皇宮裡的侍衛急忙忙的說道,“公主,不好了,夏涼……夏涼他們帶了一小隊人馬已經潛進了咱們宮中。”

侍衛剛剛通報沒多久,她就被堵在了房間內,宮殿內的大門被人重重的推開,為首的就是千川,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一副樣子,眉宇之間淨是肅殺之氣。

他們兩個相視一笑,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他騙了她近三年,他偽裝的一向很好,為人善良,無世無爭,與她恩愛相伴。

她騙了他三天,想要得到的也只是一家老小的平安而已。

她往他旁邊看了看,千川旁邊是馮揚,馮揚恭敬的稱呼他為:大公子。

他開了口,嗓音不像是以前那樣的明亮動聽,帶著絲絲的沙啞之聲,“月歌,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