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儼只覺得滿臉都是濕熱,頭部如同炸開了一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部鑽心的疼刺激了熊儼的雙眼,緩緩的睜開,卻只是看到無盡的黑暗,這是地獄嗎?做鬼也會有疼痛的感覺嗎?手一動,卻是碰到了一柄劍,那是他的刺陽劍,他不看也能感覺得到的。

“還能動?就滾起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一個憤怒的聲音,對,這個聲音和那個木青為桑花朵鳴不平之聲十分相似。沒確,就是他,桑花朵身邊的木青。

熊儼咧著嘴,艱難的坐了起來,卻是已看不到夏七的蹤影,到底發生了什麼?熊儼不自覺得捂著腦袋,越想越疼,其實,不想的時候,也疼。

木青見他一副疑惑的樣子,哼哼兩聲才道,“若不是你用力削掉他的刀時,頭也跟著偏了一寸,你焉有命在?”木青真是氣憤他怎麼會這麼命大,懸崖摔不起,中毒毒不死,被夏七踢中頭部卻偏離太陽穴,怎麼就沒踢爆他的頭?

熊儼覺得整張臉似乎都變了形,因為眼睛不是他不想睜,而是腫得就能睜開一條縫,苦笑道,“既然你氣不過,何不補我一劍,反正我已經沒有還手之力!”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嗎?”木青不屑道。

“那你又為何救我?我不會感激你的!”熊儼說的沒錯,他不但不會感激,反而會怨他多事,因為他如今別說是去報仇,就是走出去恐怕都是寸步難行,他真的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木青抬起腳氣惱的踢在他的傷腿上,“真不知道朵兒喜歡你什麼?遇到這麼點事兒就要死,還是不是男人?我若是你,無論怎樣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手刃仇人!”

活下去?哼,曾經他也以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過現在他發現活著的人竟然是為了死去的人而活著,多麼的可笑!仇人?是蔔鷹?還是夏梁侯?還是當今的皇上?還是九道山莊的莊主?又或是別的門派的人?多到分不清誰是誰?不對,他說朵兒?桑花朵沒事了?

熊儼抬起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木青,俊朗的容貌,挺拔的身形,和桑花朵挺配的,他應該是喜歡桑花朵的,“朵兒她沒事?”

嗖的一聲,木青的劍架在了熊儼的脖子上,“我真該殺了你!”若不是怕桑花朵傷勢加重,木青真的寧願她怨他一輩子而除掉熊儼。看著熊儼一副不屑的神情,木青將劍狠狠得甩開,“趁我沒改變主意前,趕緊滾,越遠越好,別在讓我看見你!”

狼狽,現在只能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熊儼,曾經的玉樹臨風的形象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瘸一拐、渾身血汙、蒼頭腫臉的癟三樣。熊儼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又有誰會認得出他呢?

只是天大地大,他該何去何從呢?與之相伴的除了刺陽劍便是身後長長的影子,有種形單影只的孤獨感。

也許熊儼該感謝夏七,因為沒有人會把他和狼狽不堪的落魄樣聯系在一起,所以一路行來,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偶爾會聽到一些關於飛天的傳聞,他總是靜靜的聽著,然後默默的離開。別人會以為他從一個奴隸變成一個厲害的殺手,是一個傳奇,可是隻有他自己清楚,他什麼都不是,他以為自己是個冷靜的聖人,卻也不過是逃不開愛恨的俗人。

哈哈哈,俗人,對,就是一個俗人。熊儼悽苦的笑著,然而笑著笑著卻是僵住了,他怎麼又回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