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羈沒有想到,一向自恃甚高的清玄上人會親自前來。聽得聲音似乎還有些不太確定。便抬頭往半空之中看去。

半空之中,清玄虛浮在層雲之上,玄金色的道袍被和煦的陽光照射,散發著熠熠的金色光芒,這清玄論輩分只在杞難之下,陸無羈還要尊他一聲師兄。尤其是近些年來,執掌執劍堂,行使代天行罰,其聲望更是日隆,修為也是日漸高深,外間傳言,清玄上人的修為已與杞難不分上下。

如今他站在這層雲之巔,金色光芒佈於周身,更顯的仙風道骨,功參造化。便是陸無羈也覺得這清玄也不同於往日,隱隱有了出塵的錯覺。

見他親至,陸無羈不得不降階而迎,雖心中大為不滿,但表面上這清玄仍是自己的師兄,說什麼這禮數上也要過得去的。

五年以來,陸無羈也收斂了不少往日的脾氣,變得沉穩許多,最起碼心機比起五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

或許,人的修為越高,心機便會越深,若成了大羅金仙,便更不識得人間煙火了。只是口中所念的慈悲為懷,不知還有幾人能夠用做到。

這倒也不枉了虺耒所說,人者,貴有初心。所有人在高高在上之後,能做到進退有度,虛懷若谷者,能有幾人?

至少,陸無羈不能,清玄亦不能,便是那萬人敬仰的杞難怕是也不能罷。

清玄見陸無羈親自迎了出來,忙降下雲頭,見陸無羈表情平靜,剛剛那股興師問罪的口氣也緩和了不少。衝陸無羈一笑道:“陸師弟,多日不見,你可大好?”

陸無羈定睛瞧看,那清玄整個人穿著寬大的道袍,清瘦非常,只是精神依然矍鑠,臉上已堆滿了皺紋,眉宇之間那幾道更是深深的嵌入鬢間。微風吹過,早已如白雪的髮絲和鬍鬚,輕輕浮動在身前。

歲月在他的臉龐烙下了深刻的印記,帶去了他曾經的風華正茂,如今的清玄,早已是一名滄桑的老者,除了那身上浩然的真氣,便是與俗世人家的長者無疑了。

歲月和時間,總是會帶走你曾經最不珍惜的東西,直到你驀然發現,卻已垂垂老矣。

陸無羈看罷多時,心中竟有了些許的悵惘,長嘆一聲道:“師兄,你老了不少啊!”

清玄也嘆了口氣,挽著陸無羈的手,兩人並肩向堂內走去,一邊走一邊嘆道:“師弟,歲月不饒人啊,你我已是幾百歲的人了,早已白髮蒼蒼了,呵呵,都老了啊!回想五百年前,我們並肩作戰,談笑間,那血羽神殿的群魔授首,恍恍惚惚,彷如昨日

。可是卻再也回不去了!”

一句話說的陸無羈也寂然無語,兩人眼中皆露出了蒼涼之色。

兩人攜手來到內室,皆朝對方呵呵一笑,穆蘅秋上了茶,退在陸無羈身後。陸汐月也站在母親旁邊。楚簫見師尊來了,趕忙行禮,清玄微微擺手示意不必,他便默默的退到了清玄的身後。

陸無羈當先拿起茶來,衝清玄道:“師兄多日閉關不見,也很少來我莫憂峰,今日前來,小弟倉促了,只有清茶相待!無羈先乾為敬!”

言罷,一揚首,將那碗茶喝了個精光。

清玄忙道:“師弟哪裡話來,五年之前,杞難師兄頒下這封山令,你我就沒有相見,如今見到師弟,心中甚是快慰。呵呵!清茶足矣!“言罷,呵呵一笑,也將這茶一飲而盡。

兩人再次坐下,又說了些這五年的變化,閒聊了當年年輕時的事情,一時之間相談甚歡。

這種氣氛下,便是滿室之內,都洋溢著微妙的輕鬆氣氛。

便是楚簫也搞不懂了,這一位師尊,一位師叔到底是情之所致,還是逢場作戲。只得靜下心來,學著師尊的一笑一顰,倒是頗有心得。

茶罷擱盞,清玄忽的面色一肅,眉頭一立,厲聲道:“楚簫,你還不給我快快跪下!”

楚簫正學的入神,忽聽師尊沒來由的來了這一句,當下就是一愣,不過師尊既然如此說了,便是有萬般不解,也不能忤逆師尊之意,忙邁步來到前面,在師尊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清玄看了他一眼道:“那邊跪去!向你陸師叔賠禮道歉!”

楚簫一肚子的委屈,說不出來,但見師尊神情嚴厲,眉頭已然擰在一起了,怕是早已怒不可及,忙跪著轉向陸無羈,磕了三個響頭口中稱錯道:“陸師叔,晚輩無心之過,還望師叔海涵!”

陸無羈也被清玄這沒來由的一怒,弄了個不知所以然,忙來攙楚簫,哪料清玄忽的又道:“陸師弟不必阻攔,讓這不肖的狂徒跪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