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禮只靜靜地佇立在江岸邊,抬眸凝視著遠處的江面。

好似沒有聽見鍾堯的勸慰般,仍是緊抿薄唇,一言不發,什麼都沒有說。

見他沒有反應,鍾堯也就漸漸收了聲。

他想,他大概明白白少的意思了。

就像江璟剛剛說的那樣,不管白少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是對太太的愧疚也好,還是對蘇小姐的遷怒也罷……只要太太一天沒有回來,蘇小姐就一天別想從警局出來。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

找到唐栩栩的希望也跟著變得越來越渺茫。

白天的時候,白晏禮還能不斷給自己增加工作量,不斷地併購醫院和公司,用高強度的工作來麻痺自己,讓自己暫時忘卻唐栩栩已然不在的事實。

彷彿她還好好地呆在家裡,只要他回家,就能看到她抱著貓從樓上下來,笑著跟他打招呼。

有時候她會走過來,幫他脫下外套掛在落地衣架上,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特地囑咐秦媽燒些他愛吃的菜,然後兩個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吃著,偶爾說些她白日裡見到或者聽到的趣聞。

儘管他買的別墅面積都很大,但只要有她在,就從來都不會讓人覺得空蕩。

可是這樣的自欺欺人,一到天黑……就開始無所遁形,不攻自破。

那種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孤獨,宛如千萬只螞蟻噬咬著他的神經,蠶食著他的清醒和理智……深入骨髓的思念如藤蔓般絞纏著他,讓他潰不成軍,再也無法維持白日裡的冷靜和沉定。

他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囚徒,被囚禁在暗無天光的深淵之底,一到晚上就像是瘋了一樣,無可抑制地想她、思念她。

‘哐——’

重重地摔上門!

白晏禮像是無法再繼續獨自一人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留在那個清冷的、再也尋不到她一絲氣息和溫度的房間,那種孤寂和煎熬……會生生地把他逼瘋!

聽到摔門聲,秦媽不由一驚,趕緊匆匆走出屋子探看情況!

卻只捕捉到一道清冷離去的頎長身影,一眨眼便就沒入了深暗的夜色之中。

“先生!先生?!這麼晚了……您這是要去哪啊?!”

下一秒。

回應她的卻只有轟然響起的汽車引擎聲,緊跟著就見白晏禮開著車子飛快地駛離了院子,像是急著去找尋什麼,又像是在逃離著什麼。

坐在駕駛室內,白晏禮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直視著前方,彷彿在聚精會神地注視著什麼。

然而仔細觀察,卻會發現,他其實什麼都沒看。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裡……

他只是開著車子,如同一個遊蕩在深夜中的孤魂,漫無目的地在公路上一遍遍地轉著……他想去找她,可是不知道她在哪裡,不知道去哪兒才能找到她。

他迷路在了沒有她的世界,像是失去了最珍愛的玩具的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無所適從。

也不知道在城市的道路上轉了多久,等到白晏禮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然停在了一棟別墅的門口,卻不是他現在居住的房子,而是他們以前住的那棟樓。

不知不覺間,沒想到會下意識地回到江鼎閣。

看著不遠處路燈下那個熟悉的院子,白晏禮不由有些微微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