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失魂落魄

一年過去，某一日，“瘋子”揹著一個碩大的麻袋回到了村中。他沒有在意周圍人冷嘲熱諷的目光，和不堪入耳的辱罵，徑直走向了哪個年輕人的家。

年輕人就站在自己家的門口，一身嶄新的服裝，等待著這位客人，並恭敬地將他迎入屋內。

跟在他後面的圍觀群眾看到，他將麻袋放下，解開袋口的繩子，露出裡面的內容——一些未成熟的果實，大概就是那些花結的果。

村民們不解，既然那花能夠結果，為什麼要在它未成熟時就摘下呢？有人以為，瘋子的邏輯就是這麼不可理喻。

然而，年輕人拎起麻袋，掂了掂分量，點了點頭。他回屋拿出一個秤，稱了稱袋子的重量，又很高興地拍了拍瘋子的肩膀：“這麼多啊，不錯不錯。”

隨後，在門口圍觀群眾的注視下，年輕人付給了這“瘋子”一大筆錢，還關切的說道：“去縣城買些東西吧，這一年苦了嫂子和孩子了。”

“瘋子”接過錢，淚流不止，而其他人目瞪口呆。

年輕人親自送那個村民回到了家中，驅趕著周圍的圍觀村民。年輕人一走，其他村民立即圍了上來。那個不再被村民當做瘋子的人，拗不過眾人的一再追問，解釋道：“那種花叫罌粟，結的果實可以賣給那個年輕人，但一定要在未成熟時收穫。”

至於年輕人要這些果實有何用，村民不清楚，那個種植者也不清楚。箇中緣由，只有年輕人通曉。

入夜，所有人都聞見，從年輕人的屋中飄出了一種令人陶醉的香氣。家家戶戶在這香氣的催眠下，都做了一個美好但混亂的夢。

又有好事者偷偷摸到年輕人家門口，窺見到他正用之前放在角落的奇怪的爐子，熬著那些果實的汁液。

天明時分，年輕人揹著一個袋子，與家裡人告別，又一次踏上了旅途。當村民問及年輕人為何出發時，家人都三緘其口。有早起的村民經過他的身邊，聞到了從袋中飄出的香氣，正是昨晚所聞見的那股異香。

原來，年輕人帶走的是一袋子鴉片。他之所以能衣錦還鄉，正是依靠製造和販賣鴉片牟取暴利。如果換做今天，年輕人一定會被逮捕並得到法律的制裁，然而在那個混亂的舊社會，遍地都是所謂“煙館”，有誰會在乎這個年輕人的行徑呢？

年輕人回鄉的目的，就是在家鄉開闢一塊罌粟種植田，僱人勞作，以解決原料供給問題。他知道鄉里人的脾性，如果大規模宣傳，守舊的他們很難相信，而且第一年他也沒有那麼多資金僱傭這麼多人。於是，他選擇了那個主動送上門來的村民，作為一個榜樣。

果然，當他賣出這些鴉片，回到村中，幾乎所有村民都在村口迎接他，並紛紛表示願意為他效力。

不久，全村人都學會了種植罌粟，製作鴉片的方法，為了逃避官府追查，都將花田藏於深山之中。而當一堆堆鴉片在他們手中製成時，他們自己也成了鴉片的奴隸，學會了抽大煙，就像當年的那個年輕人一樣。

一時間村中烏煙瘴氣，家家戶戶不事耕作，都跑到深山之中種植鴉片。原先那個窩棚，被改建成了磚瓦屋，當罌粟在地裡生長時，輪流值守的村民就住在這裡；花田面積也日益擴大，每年都能創造高額利潤。

罪惡的鴉片，如同一顆種子，在這個原本祥和的村落中生根發芽，侵蝕著村民們的靈魂。

只有幾個蒼老的聲音看穿了鴉片種植的危險，並試圖喚醒村民。但他們的大聲疾呼，淹沒在了追逐財富、滿足毒癮的喧囂之中。

…………

我們終究無從考證，花妖是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來到的這個墮落的村莊。

她來時，村落的房屋、道路等等應該與今日所見相差無幾，處處彰顯著富足。那時候，這個村的富裕應該已經聞名遐邇，只是沒有人知道箇中緣由。

至於村民們，應該也如今日所見，面黃肌瘦，兩眼昏花，四肢無力，牙齒髮黑。鴉片經過他們之手流向當時混亂的中國時，順便攫取兩他們的健康。

唯有幾個老者仍然精神矍鑠，守著自己的破屋，對村中的富足沒有任何歆羨之意，只有對已經徹底無可挽回的局面的不安。

花妖知道這些人已經在毒品中徹底淪陷，神智紊亂，極易受到迷幻作用侵擾。她想要控制這些人的魂魄，供她像牛馬一樣奴役，並以此為樂。

於是，她宣稱自己為花神，感於村民之誠，特來賜生財之道。

被她吸引來的村民中，有一個人嚷道：“我們種鴉片已經夠掙錢了，用不著你來幫我們，大神請回吧！”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的村民立即將他按住，捂住他的嘴。財富對於這些村民來說永遠是不夠的，他們恨不得一個個都富可敵國。

花妖毫無慍色，平靜地說道：“小女子瞭解到，政府正在以各種方式查禁鴉片，封禁菸館，想必諸君的收入也受到了影響吧？”

當時，許多中國人已經認識到了鴉片的危害，這種毒品的銷路也一點點受阻，眼看所進錢財有所減少，村民們都憂心不已。

“小女子有一神藥，可以替代鴉片，獲得諸多癮君子的青睞。”花妖說道。

她掏出一個小玻璃瓶，瓶中裝著某種黃色油狀液體，開啟瓶塞。頓時，香氣四溢，充斥了他們聚集的房間的每個角落。村民們的毒癮都被這香味激發出來，而且還生出了獸性，一個個都如同見到食物的餓犬。

這種香氣，似乎比吸食鴉片更能滿足他們的慾望，而且不需要吸大煙的器具，只需開啟瓶塞，更加隱蔽，更有春藥的功效，想必會更受歡迎。

因此，村民們的眼前都似乎見到了閃亮的錢幣，紛紛對花神俯首稱臣。

然而這時，從他們身後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

“不要相信她，她不是神，是花妖，花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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