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懸雲莊

冷靜下來以後, 他才能好好觀察所處的地方。

蘇閱能夠確定,府中絕對沒有這樣的地方。整個密室都陰冷的氣息包圍著,沒有窗,但有冷冷的風, 不知是從哪個石磚的縫隙裡傳出來的。

就連幽暗的燭火, 看上去也給人一種冰冷徹骨的錯覺。

蘇硯對這裡很熟悉, 每一處機關她閉著眼睛都能摸到。

蘇閱只知道自己休息的石床位於暗室的一角, 隔著這些石磚不知道還有多少間類似這樣的房間。

但很明顯, 這裡其實並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蘇硯和他說, 這裡只是一個暫時的落腳點, 等一入夜, 就會離開。

兩個死人是不能光明正大地離開的, 蘇閱表示可以理解, 在等待入夜的過程中, 貼著冰冷的牆面,忽然傳來一聲男人痛苦的嘶吼。

悶悶的慘叫,隔著好幾堵牆,像地府油鍋裡炸的小鬼,在陰暗地嘶吼和爬行。

蘇閱從半夢半醒中驚醒,坐起來, 看向石桌旁坐著的蘇硯。

由於石室構造的關系, 聲音非常縹緲, 找不到源頭, 又有迴音在幹擾,哀號的人彷彿就在耳邊。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看到她平靜的樣子,能抵消一點對未知的恐懼。

她坐在石凳子上, 換了一身暗色的勁裝,小臂束著暗金色護肘,與腰封同色相稱。衣擺順著凳子拖在身後,上面的暗繡麟紋在燭火的輝映下宛如尾巴一樣栩栩如生。

蘇硯藉著火光執筆在寫著什麼,淡淡的光芒映著她的左臉,微微卷曲的長發隨意地搭在頸邊,臉上細細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拋卻她性格惡劣,喜歡捉弄他這一點以外,蘇硯確實能給他一點點安全感。

她似乎也聽到了聲音,在落筆間抬起頭,鼻樑剛好遮住了一半的光源,側面優越的輪廓清晰可見。

蘇硯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但是此刻令她有些不悅,推開面前的紙墨,從一旁的暗門拐出去。

其實外面的構造更加複雜,暗門可以移動,每個密室進去的方法都不一樣。

蘇硯走進更昏暗的密道,腳下一頓。地上的血跡還未幹涸,門未掩上,從縫隙裡能聞到刺鼻的焦味。

她推開門,最裡面綁著五六個血肉模糊的黑衣人。行刑者赤著腳,坐在一個殘忍的刑具上,雙手撐在兩旁,頭發未豎,長長的垂在身後,手裡握著一根鞭子的柄端。

染血的鞭子在空中,隨著那人的晃動一點一點搖曳。

“要審別在這裡審。”蘇硯敲了敲牆面。

行刑者頭也沒回,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怎麼,是你見不得血,還是有人吹了耳旁風。”

蘇硯沉下肩膀,靠在牆上:“人是我抓回來的,見不見血也是我說了算。”

“你府中的私牢恐怕比這裡還要殘忍,也不知他見過沒有。”

見過的。

蘇硯想起那一次,他嚇得手腳冰涼,身體僵硬著一動不動的樣子,最後交代了一句:“現在停下,不要在這裡出現在他面前。”

行刑者聽見腳步聲漸行漸遠,隔空揮了一鞭,將石室左上角的燭火抽滅。

“真是可笑。”

慘叫聲先是變成輕聲地嗚咽,最後停下。

石牆哐當一聲開啟,等在蘇硯走進來,又在身後合上。

然後又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重新坐回去,拿起那支毛筆。

只不過這一次,她身上多了一些淡淡的血腥味。蘇閱將視線落在地上,看到她經過的路面,留下了帶著血印的鞋底紋路。

“你要是無聊,就自己找點事情做,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蘇硯背對著他,裁下一個字條捲起來。

蘇閱在養傷,石床空空如也,連個枕頭都沒有,除了發呆也不知道能幹嘛。

“你給我找本書看吧。”蘇閱雖然不太清楚現在的時間,但是再熬一熬應該快天黑了。

蘇硯將字條卷進一個極其細小的竹筒:“書在你身後的石牆裡面。”

“石牆?”

蘇閱轉過身,果然看到光禿禿的牆面上,有些不太起眼的縫隙。

從牆面的磨損程度來看……他眨了眨眼睛,根據上面的紋路挨個推了推,在嘗試第二次的時候,便開啟了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