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瞭解

寧文侯府的祠堂,他不是沒有跪過,不過次數要比蘇硯少多了。

但是這一次,是蘇硯下的令。

一想到這個,蘇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那可是看作親妹妹一樣的存在,從小接到府中長大,他一手帶大的孩子。

蘇閱的膝蓋跪在鋪著軟墊的蒲團上,拇指掐進手心裡,從耳尖紅到耳根。

他脊背挺直,手乖順地平放在膝蓋上,眼神卻執拗地目視前方。

說不清楚此刻是憤怒更多一些,還是委屈難過更多一些。

蘇硯是一直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她聽話、懂事又聰明,雖然父親和母親並不是喜歡她。

但蘇閱一直是拿她當成寧文侯府的寶貝,捧在手心裡的。

想到這裡,他眼眶微紅了幾分,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來。

不過,她既有如此手段,能保她這五年平安無憂,便好……

過了半晌,他微微彎下腰,揉了揉膝蓋。

“長公子,江歲大人提前來了,在前廳等您。”俞塗敲了敲門。

蘇閱低下頭,任肩頭的黑發垂落下來,緩了一口氣:“你先別進來。”

他聽著腳步聲在門口停下,輕輕舒了口氣,然後手撐在地上,慢慢站起來。

小腿有點發麻,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小時候也不是沒有被罰跪過,但長大後就再也沒有過了,一時間連久違的麻痺感都有些陌生。

等他重新坐好,才喚俞塗進來。

這半日的功夫,其實也就緩一會兒勁兒便好了。

流雨看著蘇閱和俞塗二人離開,才從祠堂的綠蔭後面退出去。

流雨從觀竹苑到棲風苑,不過隔著兩面院牆,得跨一條修在溪池上的院落短橋,沒多久也就到了。

蘇硯和她離開時的姿勢一模一樣,右手手指懶散地夾著一支毛筆,左手按著司文的一頁。

只是,先前看的就是這一頁,到現在還是這一頁。

“這樁案子是昨天審過了的。”流雨指了指上面的字。

蘇硯的視線重新聚焦,提筆在原來的筆墨上重複的批了一次:“他傷到腿了嗎。”

“傷得不深,應無大礙,只是要再多養兩天了。”流雨回憶方才隔著瓦片,看到蘇閱起身時的樣子。

“晚兩日也好。”蘇硯等墨痕變幹,壓在旁邊一沓案宗上,“這段時間你多注意三殿下的動向。”

反省不是一定要跪下,蘇硯原本只要他乖乖在祠堂關一下午,吃了教訓就好。

但蘇閱向來是個學不會敷衍的人,連跪姿在半日裡都沒什麼變化,腰板挺得像竹枝一樣倔強。

也好。

即使有些出乎意料,蘇硯也沒有要去糾正兄長的意思。

這段時間,在府中養傷要比出去拋頭露面好多了。

“找人看著了,只是昨日有人邀約三殿下赴高月樓臺商議下個月賞曲會,殿下讓我問您去是不去。”

在賞曲會拔得頭籌的才子可以參加後面的入木詩會,得陛下賞賜,此刻也正是各大皇子網羅人才的時候,很顯然,三皇子並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問不問有什麼妨礙呢,蘇硯知道他不會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