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躲進來。”

蘇硯拔出嵌進馬車的匕首。

“好嘞!”

馬車夫熟練地應了一聲,靈活地貓著身體滾進來,縮在車廂最靠裡的位置,最大程度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蘇硯回首抽刀,架住飛來的一把長劍,交鋒産生的氣流在兩人中間微微激蕩,迎面一股寒風將她的碎發向後吹拂。

蒙面的刺客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然後脖子一涼,皮肉撕裂的聲音在腦海裡回響,從空中重重落下。

血濺在她的臉上,她平靜得彷彿只是折斷一枝花。

頭上腳步聲襲來,蘇硯翻身上車頂,俯下身體掃落幾個刺客,身入刀光劍影,殺招淩厲。

最後一個刺客見勢不妙,轉頭要逃。一把匕首穿心而過,將他釘在暗巷的牆上。

猩紅的血順著牆面染紅石磚,在道路的縫隙間填滿赤色的線條。

蘇硯閃身跳入馬車,把匕首拋給車夫,自己則從腰間抽出一張帕子,簡單拭去臉頰上的血跡:“別演砸了。”

“肯定天衣無縫的,大人。”

老錢大笑著利落地鑽出來,轉著匕首打了幾個假把式。

遠處腳步聲轉瞬即至,身穿甲冑的隊伍趕來,為首的崔旌環顧四周,隔著馬車問道。

“司長大人可有受傷。”

“無礙,蘇某武藝尚可,謝崔大人關心。”蘇硯隔著馬車,虛虛出聲。

話是這麼說,崔旌作為習武之人,還是一眼聽出了她此刻中氣不足,也許是故作鎮定。

再加上一旁車夫毫發無損,他只好暗道蘇硯謹慎。她除了毒女之外,身邊竟然還有暗藏的絕品高手。

“崔某護送蘇大人回府,今日禍亂此徹查到底。”

“不必,前面就到了。”車廂裡傳出衣料摩擦聲,好像是換了個姿勢躺下,聲音略有些倦怠,“崔大人,蘇某告辭。”

老錢揮舞馬鞭,擺出絕世高手的譜,高傲地驅車離開。

“今晚可別再出岔子了……”走了許久,等崔旌的禁軍在視野裡越來越小,老錢才開始抱怨。

蘇硯藉著月光檢視手裡的匕首,手指夾住鋒刃,輕輕一折便斷了:“不好說。”

話音剛落,大批錯亂的腳步聲從馬車旁經過。

身著禁軍盔甲的人在驅趕衣不蔽體的流民,他們手段有些粗魯,但好在皇城腳下,不會傷人性命。

“走吧。”蘇硯合上簾子,頭靠在車廂的軟枕上。

聽著車輪緩緩滾動,壓上回府的路。

流民們捱了不少鞭子,哀怨和咒罵聲混合在一起又大範圍地炸開,蓋過了不少小聲的啜泣,更別提無人在意的輕呼聲。

穿著布衣的男子從兜帽下露出一張沾著灰的漂亮臉蛋。

蘇閱雖狼狽,但和人群相比,更像是一塊鑲在硬石頭裡的脆玉。

他被人群推搡,不小心踩到前面人的布鞋跟,摔在石磚上,回頭冷冷地瞥了一眼執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