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幹政 禦書房的燭火在漏刻聲中搖曳,白……(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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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豫瑾瞳孔裡映著爆燃的火焰,突然擒住白傲月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那道橫貫胸膛的疤灼熱跳動:”臣若真是楚王血脈,當年何必親手斬他頭顱?”他撕開衣襟露出後背黥印——竟是白傲月登基那日親手烙下的鳳紋。
暴雨沖刷著刑場血跡時,白傲月正在地牢端詳那具焦屍。程豫瑾劍尖撥開碎骨,露出半枚未熔的虎符:”陛下可知,真正的楚王餘孽...”話音未落,十二支淬毒弩箭破空而至,將焦屍釘成蜂窩。
”收網咖。”白傲月突然將程豫瑾推下血水溝,自己迎著箭雨張開雙臂。金絲軟甲裂帛聲裡,她看見樞密使驚駭的臉——這個三朝元老手中,竟握著程家軍特製的連環弩。
程豫瑾從屍堆暴起時,手中已無劍。他扯斷鐵鏈絞殺最後一名死士的模樣,像極了當年在冷宮為她殺瘋犬的少年。白傲月踩著樞密使咽喉輕笑:”鳳君可知,這老匹夫給先帝侍過疾?”
當程豫瑾在屍首懷中搜出先帝脈案,驚見”鴆羽”二字赫然在列。白傲月染血的護甲劃過他顫抖的指尖:”現在明白,為何本宮非要你當鳳君了?”他們交握的手掌間,躺著先帝暴斃那夜的更漏殘片。
子時的梆子敲響時,程豫瑾單騎闖進王氏祠堂。劍光斬斷祖宗牌位時,他看見白傲月高踞屋樑,正將楚王靈位投入火盆。烈焰吞沒”不肖子程豫瑾”字樣的瞬間,她如夜梟般落在他馬背:”這個庶子身份,鳳君可還滿意?”
暴雨中,他們共騎沖向北城門。白傲月突然咬住程豫瑾耳垂:”其實那脈案是假的。”她笑聲混著血腥味灌進他耳蝸,”先帝真正死於馬上風,抱著你母親最愛的琵琶。”
程豫瑾猛然勒馬,城牆垛口卻已架滿弓箭。白傲月貼著他戰慄的脊背,將虎符塞進他染血的掌心:”現在,鳳君是要弒君,還是弒父?”箭雨破空的剎那,程豫瑾突然調轉馬頭沖向護城河。
冰水淹沒口鼻時,白傲月看見他割斷鎧甲系帶的手勢——與七年前他救她出冰窟時如出一轍。當他們在下游浮出水面,追兵火把映亮程豫瑾眉間新疤:”陛下早就知道臣的身世。”
”比你知道得早。”白傲月扯開他濕透的衣襟,在鎖骨舊傷處舔去血汙,”先帝臨幸教坊司那夜,楚王妃産下的死胎...”她突然咬破他喉結,”是被本宮換成了狼崽。”
程豫瑾瞳孔裡燃起滔天烈焰,卻將白傲月箍得更緊。他們撕咬著滾進蘆葦蕩時,追兵的箭矢驚起夜棲寒鴉。白傲月摸到他後腰暗藏的匕首,突然抵住自己心口:”鳳君此刻動手,史書會寫女帝狩獵墜馬。”
程豫瑾卻將匕首轉向自己左胸,刀尖刺破面板畫出鳳紋:”臣要史官寫——帝與鳳君同日崩。”他吻住白傲月的力道像是要將彼此魂魄吸出,直到東南方升起玄甲軍狼煙。
五更天的雪粒子砸在臉上時,白傲月正用程豫瑾的劍雕琢楚王靈位。當最後一筆落下,她將靈位擲入篝火:”本宮給你的新身份可喜歡?”程豫瑾望著靈位上”暴卒”二字,突然撕開中衣露出心口——那裡新刺的”傲”字正滲出血珠。
朝陽刺破雲層時,他們望見幽州鐵騎踏平王氏祖宅。白傲月將程豫瑾染血的發帶繫上戰旗,忽然輕笑:”當年冷宮初見,你也是這般披頭散發。”程豫瑾卻將先帝脈案灰燼撒入狂風:”臣遇見陛下那日,原是要殺楚王嫡子。”
玄甲軍震天的吼聲裡,白傲月忽然將程豫瑾推下點將臺。他仰跌在雪地裡望見她張開的雙臂,宛如十四歲那年初見時,她立在冷宮殘垣上說的那句:”接住本宮,賞你全屍。”
白露的月光漫過宮牆時,白傲月正在西暖閣拆解九連環。鎏金錯銀的環扣相擊聲裡,程豫瑾鎧甲上沾著的漠北黃沙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他劍尖挑著個青銅匣子,匣面陰刻的饕餮紋正咬著半枚虎符。
”吐谷渾可汗送來的聘禮。”他手腕微震,匣中滾出顆夜明珠,照見白傲月腕間新添的刀傷——那是三日前秋獮遇刺的痕跡。珠子滾到博古架底時,暗格裡突然射出淬毒銀針,程豫瑾旋身將女帝護在披風下,玄鐵甲冑撞出星火。
白傲月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摳進他肩甲裂縫:”鳳君是在替朕試毒?”她氣息掃過他頸側舊疤,那裡還留著去歲冬獵時她親手包紮的綢帶。程豫瑾卻用劍鞘勾起珠簾,露出後面跪著的吐谷渾使臣——咽喉插著他慣用的柳葉鏢。
”陛下可知這夜明珠産自南海?”他靴底碾碎珠子,磷粉燃起幽藍火焰,”三日前刺殺陛下的弩箭,箭簇也摻了南海熒光砂。”白傲月忽然扯開他護腕,在玄鐵內側摸到未幹的血跡——帶著嶺南特有的蛇腥味。
更漏聲斷在子時,程豫瑾突然攬住白傲月躍上房梁。十二名黑衣刺客破窗而入時,他劍鋒已削斷第三人的腳筋。白傲月卻掙脫他懷抱,赤足踏著血泊走向為首的刺客:”告訴範陽盧氏,下次派些不紋家徽的死士。”
程豫瑾的劍僵在半空。刺客肩頭火焰紋刺青在月光下泛青,正是盧氏暗樁的標誌。白傲月染血的足尖勾起刺客下頜:”你們家主上月新得的嫡孫,左臀該有塊月牙胎記吧?”這話驚得刺客瞳孔驟縮,咬破的毒囊被程豫瑾一掌拍出。
”陛下連臣妾生子都查?”程豫瑾突然冷笑,劍尖抵住白傲月後心。三年前他們達成協議,他助她肅清宗室,她保他母親在冷宮平安。此刻他劍鋒卻微微發顫,因見女帝從刺客懷中摸出枚雙魚玉佩——與他藏在祠堂暗格的信物竟成一對。
白傲月轉身時,劍尖刺破她心口龍紋。她笑著將玉佩按在他劍傷處:”鳳君可記得,七年前本宮送你的及冠禮?”程豫瑾猛然想起那夜暴雨,她渾身濕透闖進他冠禮,將玉佩塞進他中衣說”此物可擋三次死劫”。
震天的金鐵交鳴聲自玄武門傳來,程豫瑾卻撕開刺客衣襟。那人胸口黥著的鳳紋正與他背上烙印呼應,只是多了道劍痕。白傲月忽然撫掌輕笑:”原來鳳君舊部投了盧氏,難怪上月漕運稅銀...”
話未說完,程豫瑾已擒住她手腕按在柱上。梁間灰塵簌簌落在他們交纏的呼吸間,他嗅到她袖中龍涎香下掩著的血腥——來自刑部大牢特有的鐵鏽味。這個瘋子竟用自己做餌,試出了三條暗線。
”陛下在臣劍上塗了追魂香。”他忽然鬆手,看著掌心泛起的青紫。三日前那場刺殺,她故意讓刺客劃傷手腕,原來是要用血脈相融的毒香追蹤。白傲月舔去他掌心毒血,丹蔻刮過生命線:”鳳君不是說,要做朕手中最利的刃?”
破曉時分,他們共騎沖進盧氏別院。程豫瑾玄色披風捲起火把,照見白傲月昨夜安插在盧氏的馬奴正開啟糧倉。當盧氏家主舉著先帝賜的丹書鐵券沖出,白傲月突然扯過程豫瑾的領口深吻,在他唇間渡入解藥:”愛卿該去會會故人了。”
程豫瑾劍尖挑起丹書鐵券時,瞥見鐵券暗紋與吐谷渾國璽如出一轍。白傲月的高底宮鞋碾過盧氏供奉的祖宗牌位,笑聲似淬毒的銀鈴:”三年前鳳君火燒楚王宗廟,也是這般痛快。”
混戰中有冷箭襲向白傲月後心,程豫瑾回身格擋的剎那,箭簇突然爆開毒霧。他視野模糊前最後看到的,是她袖中飛出的金蠶蠱正吞食毒粉——正是他去年在南詔瘴林險些喪命取來的聖物。
三日後程豫瑾在禦馬監醒來,發現四肢纏著白傲月的蹀躞帶。馬奴捧著藥碗跪在陰影裡,頸間刺著玄甲軍的暗記。他打翻藥碗時,嗅到湯藥裡混著吐谷渾進貢的犀角粉——那本該鎖在戶部庫房。
”鳳君昏迷時說了四十三遍&09;。”白傲月的聲音自草料堆後傳來,她手中把玩的正是程豫瑾母親的銀鎖,”冷宮昨夜走了水,可惜燒的是座空殿。”程豫瑾暴起奪鎖的力道扯斷蹀躞帶,卻在觸及她手腕時摸到脈搏虛弱——這女人竟將續命蠱種回了他體內。
秋雨拍打窗欞時,他們在地牢對視。鐵鏈鎖著的盧氏家主正嘶吼著先帝名諱,白傲月卻撫過程豫瑾新愈的劍傷:”鳳君可知,你母親曾是吐谷渾聖女?”她突然扯開他衣襟,心口金蠶蠱蠕動的痕跡竟與吐谷渾王族圖騰重合。
程豫瑾捏碎銀鎖的瞬間,暗格中飄出張泛黃婚書——落款是先帝與吐谷渾公主的印鑒。白傲月染血的護甲劃過他顫抖的唇:”現在明白為何吐谷渾非要你當駙馬了?”她笑著將婚書擲入火盆,火光映出牆上先帝禦筆”孽種”二字。
當玄甲軍鐵蹄踏破吐谷渾邊境時,白傲月正在程豫瑾劍鋒上描畫山川圖。他握劍的手腕繫著冷宮救出的襁褓布,每處關節都留著鎖鏈磨出的血痕:”陛下這場局,從何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