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月往後看去,暗衛果然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他受傷沒有。

“大將軍,您可真是管得一手好守衛。”她本來以為對方要說“你不是派衛安來護駕?”,“你看看,沒有我,你就只能是這樣的下場”雲雲,然而,程豫瑾只是平靜道:

“已經調查清楚,周圍的一圈守衛之所以能被調開,乃是受了一種奇香的指引。這種香,必得是王室血脈用自己的鮮血來指引才引得動。”

白傲月點頭:“不錯,我猜也是她。”

王室血脈這一輩,除了她,便只有一個人了。她就知道上次白瑩星那麼大張旗鼓地到京城來,怎麼會只為了捧一個戲子呢?

白瑩星連隨雲樂生産的時辰都知道,白傲月與隨雲樂在那天奔忙流連,不得相見,翁主定是趁著那時候早就將兩個月後的春獵佈置好了。

早知她與北厥勾結,但北厥叫衛安打得叫苦不疊,又怎麼會敢在這個時候反水?想必是她等不及了,才冒險一試。

眼看著白傲月的地位愈加穩固,白瑩星再不出手,就要被永遠壓在人下了。

程豫瑾竟然沒有再說些什麼,眸中全是對眼前人的擔憂。

他的身上似乎有很明顯的藥味。白傲月還是開口問了一句:“是不是病了?”

程豫瑾道:“已經吃過藥了,無妨。”

她聞得出來,想必那是一副坐胎藥。

他現在知道著急了?知道怎麼懷都懷不上?

自從上次程豫瑾在她面前說“怕是太過放縱月兒了”,而她也當著新院判的面承認自己服食過避孕的藥物之後,程豫瑾每每下了朝便去太醫院請藥、調理身子。

近日來,他知道衛安也懷了身孕,倒是更加明目張膽、假公濟私地勤快往太醫院跑。

衛安需要安胎,他需要坐胎,倒是兩不耽誤。

白傲月卻道:“豫瑾,還是不要著急吧?白瑩星若是要謀反,恐怕也就這幾個月的事兒,你若這時候懷了孩子,豈不又要懷著龍胎上戰場?到時候為國,恐怕又要犧牲這小家了吧?”

程豫瑾自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他不怪她。“只是這般命數,有誰能知?上天要考驗我,我又怎能避而不談?”

白傲月邊往回走邊道:“依我看,你應該與衛安錯開。一下子兩個大腹便便的將軍,我大夏可消受不起啊。”

白傲月回到帳中,燃起燈燭。她的帳中自然是最明亮的所在。她有些奇的是,縱然周圍的守衛可以被人下了蠱而調走,但大黃怎麼也毫無聲息?

前兩日,大黃一直興奮地跟在她的棗紅馬旁邊奔跑,這兩日卻不見身影。有的時候見了程豫瑾,就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她叫獸醫來給瞧,也不是生病。此刻大黃仍不在帳中。

那些人越是給她添堵,白傲月便越要毫不在乎。

春獵第二日便受到行刺,此事若傳出去,必定人心惶惶。他們也是要白傲月心情不暢,如此白傲月便越要如尋常一樣,才不叫他們暢快。

於是次日,一如往常。只是赫連漠卻在帳中不被允許出來。且不說他這漢話還需要再精進些,白傲月本身喜歡的就是他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他這樣低眉順眼,白傲月倒對他不感興趣了。

世家子弟們還是打了雞血般地在她面前表現,白傲月也樂得看這些熱鬧節目。

只是到了晚上,她一直想要將暗衛召出來。事到如今,她這個帝位都是突然莫名其妙當上的,她從來就沒有受過如何做一個帝王的訓練。

她很想知道,暗衛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體系,與她從前所知道的,究竟是不是一回事。

雖說是春天,然而山林中的景緻總是比城中要慢上一些。除了松柏,林中也尚無其他發芽的樹木。

從前,總是有一大群宮人跟著,生怕她出什麼問題。而現在,白傲月知道,不管去哪,哪怕只有她一個人,也會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默默保護她。

到了晚間,她尋個由頭與程豫瑾吵了一架,便一人策馬奔到了山林中。眾人皆以為她是心中鬱郁不得志,白傲月自己還喊著:“憑什麼朕是皇帝,還處處不得自由!”便一溜煙沒影兒了。

她沒有帶人,果然不大一會兒,暗衛便從松樹上跳了下來,身上還沾著不少松針。

這一次,白傲月瞧了個真切。

“陛下,這裡實在危險,若是受到埋伏,恐怕我們沒有把握將陛下救出。”

白傲月道:“那便不救了。姐姐不也是這樣遭了人暗算嗎?說白了,我就是要看看暗衛們到底是什麼樣子。你們一輩子都不被人知道,若是年齡大了、老了,便要被淘汰,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