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凜凜殺意

出城向東驅三十餘裡, 遠離喧囂,山水旁畔,籬笆木棧圈地圍著一座不起眼的小墓園, 佔地不廣,顯然不是家族墳塋,放眼周圍, 也不過石碑兩座, 左右並立, 互相陪伴。

寧玦騎在馬上,視線環掃一圈,面色凜肅。

他吩咐王爺手下的人在最外圍守成一圈, 無他命令,任何人不可放出,之後攜劍下馬,帶著臧凡陳複等親信警惕向前,踏入墓園。

這裡, 寧玦怎會不熟悉。

昔日師父酒宴之上毒發身亡,師娘殉情緊跟撞棺而死, 兩人屍骨由段刈就近在京安置,正是合葬在了此地。

每年清明、中元, 寧玦都會來此焚紙祭拜。

距他上次來掃墓已經隔了不短的時間,墓園各處都發生了變化,最明顯的是墓園靠右的一邊多出不少新植的梅樹。

寧玦原地站定,若有所思。

如果他想得沒錯, 如果真如他懷疑的那般,此刻左相紀甫坤一定就在附近,伺機而動, 而嫿兒被困束自由,桎梏之地也應據此不遠。

寧玦虎口緊貼劍柄,身子微躬,姿態呈防備狀,眸光鋒利如鷹隼,警惕著四面觀察,不放過任何一處風吹草動。

墓園冷清,初春還是一片凋敝之象,又無巨樹遮擋視線,放眼望去,幾乎一覽無遺。

很明顯,裡面無人在。

寧玦戒備依舊,渾身未放鬆絲毫,眉頭緊鎖,緩慢拔劍而出。

陳複與臧凡背靠著背,同樣執鏢提刀,目眥橫嗔,還有幾個從鄴城跟隨過來的弟兄們,皆信任寧玦,哪怕眼前未有異常顯露,仍與寧玦同狀,半截劍鋒出鞘。

忽的,有風來。

當是時,天色漸暗,烏雲滿布,細雨如絲線自天幕斜落,朦朧之中,一黑影單手撐傘,從遠及近慢踏而來,不緊不慢,恣意輕松。

他一人至,身量清瘦,發絲半白,尤顯矍鑠。

面對以寡敵眾的場面,仍臨危不亂,面上更未顯半分意外,好似一開始就在等著他們,等君入甕。

來人不是紀甫坤還會是誰。

更準確說,他是竇為,真正的江湖狂拳,更是,師父師娘曾經的同門大師兄。

寧玦目光不善,面對這位所謂的師伯並不客氣,劍尖直指向前。

對方站定,幽幽執傘,哂然一笑:“我本以為你會獨自前來,卻沒想到如此興師動眾,這麼多人闖進墓園,你就不怕打擾到你師父安息?”

“你別提我師父。”寧玦嗆聲,緊接問,“嫿兒在哪?你若敢傷她,我千倍萬倍叫你痛苦償還回來!”

紀甫坤嘆口氣,搖了搖頭說:“如今連一個黃毛小子都敢威脅到我頭上了,真是變了世道。司徒空啊司徒空,你若在天有靈,可要好好看看你教出來個多麼自大輕狂的徒弟,竟如此悖禮不敬,目無尊長……”

寧玦冷嗤,開口撕碎他偽善的假面。

“你是尊長?老頭,你倒是說說看,我該因你身為朝廷命官堂堂左相大人而敬,還是因你為真正的江湖四大高手之一的狂拳而敬,再或者說……因你是我曾經的師伯,竇為?”

聽到那個名字,紀甫坤變了臉色。

他未回應,只盯著寧玦,良久未語。

好似是提前準備好了一些話,打算好好為寧玦一番答疑,結果對方先行一步把話說盡,堵得他再也無話可說了。

紀甫坤得意姿態未能顯露,自然不太痛快。

但很快,他又恢複如常,沖寧玦贊許一句:“你的確聰明,怪不得當年司徒空偏偏選中你來接承他的衣缽,他沒看走眼。這麼多年來,你各地訪調追查,看樣子不全是白費工夫,細枝末節的線索你拿到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