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的調侃叫白嫿無所適從,她臉頰上很快浮起異暈,原地不知所措。

只是一直縮著脖子耷拉著腦袋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白嫿心裡給自己打氣,深呼吸終於坐正身子,目光先前。

結果,就正好與寧玦視線對上。

她不知公子看了自己多久,還是正巧剛剛瞥過,兩人對視剎那,白嫿渾身都是浮躁的,於是自然想起幾個時辰前,兩人在房間裡的單獨對話。

“同床同寢,無間親密。”

對於此事,兩人剛剛似乎已經達成共識。

可最後並未完全說定,門外便晃過身影,是山莊婢女敲門傳話,言道主人有宴請之意。

於是兩人不得不中斷交談。

之後,寧玦神情自若,面上一副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從容,而白嫿則情緒外顯,壓抑不住地心緒起伏。

寧玦過於雲淡風輕,叫白嫿不禁懷疑,自己認為的共識會不會只是會錯意的一廂情願?

胡思亂想了好一陣,直至方才,寧玦親口言明自己的遺願是娶她。

娶。

是她想象之外的一個嚴謹又正式的用語。

白嫿呼吸放緩,不知該如何表態。

好在江慎兒並未追問到底,她目光左右逡巡於兩人之間,心裡大致有了數,之後紅唇彎起弧度,輕飄飄語氣再道:“瞧我,問的什麼糊塗話,你們郎有情妾有意,還需我在旁邊撮合什麼?”

這話一出,白嫿窘迫更甚,她腦袋再次低下去,心想,顯得小家子氣就小家子氣吧,她可不願頂著一張大紅臉任人打量盯瞧。

寧玦回應一聲:“前輩還是收心多想想自己吧,我們後日如何比試?你的傘被我劈壞了,眼下沒了趁手兵器,前輩是換一把新的,還是公平起見,我也不用劍了?”

江慎兒:“劍聖的徒弟不用劍,你比的什麼武?彼此都不用兵器……你當是過家家嗎?你只管用你的,使出你的真本事,不然可在我這兒討不到便宜。”

好心當成驢肝肺,寧玦不再多話了。

這頓飯安靜吃到最後,江慎兒沒再挑什麼話頭,寧玦與白嫿自然不會沒話找話聊。

臨散場前,江慎兒沖著寧玦道了句:“你朋友們一直在我山莊外逗留,鬼鬼祟祟,你多留兩日的訊息,盡快傳出去吧,不然雙方動起武,這事就鬧得不愉快了。”

寧玦面上並未顯出異色,應了聲:“知道了。”

其實他來之前已經與陳複幾人交代好,待他獨身闖入山莊後,他們便偷偷潛伏在暗處,伺機馳援,做好接應。

他隨身攜帶著兩枚訊號彈,一紅一綠,紅色代表情況危急,一經放出,便需他們立刻破門援助,至於綠色那枚,則是代表處境安全,情況尚在可控範圍裡。

原本也想過江慎兒會先禮後兵,但眼下看來,她似乎只有禮,並未有兵戈相對的打算。散席後,寧玦站在院中放了一枚綠色訊號彈,確認今夜留宿山莊,給陳複他們傳去安全的訊號。

江慎兒邁階而下,走到他身邊告知說:“明日我不在山莊,要回城內一趟,陛下召我,我這架子不能端得太大,但你們不能出去,就安安穩穩地在莊子裡住下一日,有什麼需要隨時喚來婢子即可。比武在即,生死未知,有什麼想的盼的,要抓緊時間做啊。”

說這話時,她眼神不太正經地左右掃,眼底含笑,也含著拉絲的曖昧。

至於這絲,自然是纏在寧玦與白嫿之間的。

江慎兒走了,她隨從的婢子們也一併跟著離開,院中緊跟進來幾個粗衣僕婦,安安靜靜進入堂間後有序收拾著桌上的殘羹剩飯。

寧玦帶著白嫿離開。

他們被安置住在偏院,就是白日裡兩人相見的那個院落,在主院之後,不算偏僻,但很雅靜。

路上,兩人走在廡廊裡,夜風習習,寧玦步伐邁得很慢,有意遷就著白嫿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