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小尤手裡的蔑盒空落到地上,圓溜溜的桂圓遽然滾得哪裡都是。

……

一個時辰前,陳複聽從寧玦的安排,親自去了榮府一趟,一邊自己眼見為實,一邊從左鄰右舍以及過路行人的口中,詳細打探榮家今日這樁的喜事。

眾人說辭一致,都說榮臨晏今日要娶兩美入門,同一日娶二妻,真是風光無限,引無數男兒豔羨。

原來方才的道聽途說都是實情,陳複心裡替寧玦不舒服,抓緊時間尋去大將軍王在季陵的臨時府宅,找到寧玦,說明情況。

如今他們身份可不一般,住在這府邸裡,備受敬重。

究其緣由,是因就在開擂當日,大將軍王微服巡訪,低調沒帶幾個護衛,卻正好不巧地被膽大包天、有眼無珠的匪盜誤以為是富商出行。雙方交手,敵眾我寡,若不是寧玦正好帶著他們路過,仗義出手,支援迅速,大將軍王真有可能在幾個悍匪手中殞了命,喪一世英名。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

事後,大將軍王堅持將他們留下,有意授予官職,格外慷慨大方,尤其面對寧玦時,眼裡的欣賞都快溢位來,捨不得放寧玦繼續去做江湖閑散劍客,只想長久留他在身邊護衛。

可笑榮臨晏費盡心思贏了擂臺,終於進入大將軍王的視野範圍裡,卻遲遲不被任重,而寧公子,無心插柳柳成蔭,旁人求之不得的,他卻推辭不及。

論才貌,論風度,甚至論武功高低,榮臨晏沒有一點比得過寧公子,白姑娘為何違諾,退而求其次,選擇嫁給他?

陳複想不明白。

若對公子直言相告,難免叫他傷心,他正琢磨著要不要遮瞞一二,九秋在他身邊先一步得知情況,猜說裡面可能有什麼誤會,叫他別莽撞全部告知。

九秋的話,他當然聽。

於是尋上寧玦後,陳複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委婉,可回稟時,被寧玦眼神威凜一掃,他就一點心思都藏不住了,禿嚕著將打聽到的事事無巨細全說了。

“白嫿的花轎現在在哪?”寧玦聽完,沒別的反應,面色不善,沉聲問。

陳複抬頭,正想著,餘光一瞥,迎面被九秋狠狠瞪了一眼,他一愣,眼神無辜。

寧玦還在等他回話。

陳複趕緊正色,回道:“聽那些看熱鬧的說,白小姐要等榮臨晏與楊家千金拜過堂後過半個時辰才能進城,這會兒,她大概已經梳妝完畢,在城郊上了花轎,聽信準備進城呢。”

寧玦當然坐不住,拿起劍,起身準備出城。

無論如何,他要過去親口問個究竟。

問她為什麼要違諾,若只是他單相思,兩人不是兩情相悅,先前她答應他的又算什麼?

今日,就算白嫿心意已決,決意要嫁給榮臨晏,那他一不做二不休,搶親又如何?

寧玦出府,氣勢洶洶,看他那駭人的架勢,陳複郭忠都放心不下,紛紛追隨同去。

九秋心思細,想著她與白姑娘先前結識,算是投緣的,說不定因為兩人都是女子,白姑娘心裡有什麼難言之隱,會願意同她傾訴。

思及此,九秋也要跟行同去,希望自己能幫上忙。

幾人烏央烏央出了府邸,陣仗不小,引得大將軍王的主意,他好奇打聽了下,只知幾人是出城了,具體去幹什麼不知。

年輕人哪能在院子裡慵閑呆得住,外出要賞景,要踏青,隨他們吧。

屬下上前請示問:“王爺,今日榮楊兩家結親,您看要不要賞臉過去飲杯酒?”

大將軍王眼皮都沒抬,繼續逗鳥,過了會兒才慢悠悠道:“最近,楊亭與左相走得很近吶。”

說完,意味深長搖了搖頭,不理俗事,專心喂鳥了。

屬下人會看眼色,知道這就是不去的意思,於是繼續守在旁邊,不再多話了。

……

季陵城郊。

迎親隊伍接到白嫿後,依照主家要求,等在路邊,聽候裡面傳信。

這是楊家要求的,兩人可以同天入府,但必須分出前後來,楊小姐自是要先進府,且必須佔得吉時,而白嫿要在她拜過堂後的半個時辰之後,才能進城。

這些要求,榮府全部依她。

誰讓官大一級壓死人,她父親的位置,手裡的權利,能夠在榮臨晏仕途起步階段,將他按死,榮家開罪不起,故而一味依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