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獨想到了白嫿,不放心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沉默一陣,寧玦告知段刈自己的決定:“我親去南域一趟。你的暗樁,由我差遣,若查明師父死因真與那江慎兒有關,我用她的命作祭,告慰師父師娘在天之靈。”

段刈起身沖寧玦躬了躬身,眸底情緒翻湧,有謝意更有歉意:“司徒有你這樣的徒弟,是他之福,也是我等親友之興。”

寧玦傲慢嗤聲,不客氣道:“別在自己臉上貼金了,論起親疏遠近,在師父心裡,我定是排在你前面。”

段刈搖頭笑笑,不置可否。

他從懷裡掏出一枚可以調遣暗樁的玄鐵令牌,鄭重交給寧玦。

“我佈局期久,只為等這一天。”

寧玦接過手,拿在掌心緊攥了攥。

……

白嫿坐在仙姑酒樓的大堂裡,等得時間不短,確實覺得有些餓。

若為自己,她忍一忍也無妨,只是想著等公子商談完正事下樓後,兩人可以順便帶上熟食直接回客棧吃,這樣思慮著,她招手喚來店小二,點了幾道公子愛吃的熱菜。

剛剛點過餐沒一會兒,樓上走下來一個小廝裝扮的男子,自顧自站到她面前,客客氣氣詢問道:“請問剛剛上樓的公子,可是你家主人?”

白嫿起身,往二樓張望一眼,點頭回應:“正是。”

對方道:“你家公子與我家大人有要事相商,他告知說,自己行囊包裹裡有一份密信,藏在衣服夾層中,因戒備之心未隨身攜帶,眼下合作談攏,公子託我下樓傳話,說旁人他都不信,現需姑娘親自回客棧去取一趟。公子特意說明,那密信藏在藍色袍衫的夾層中,望姑娘速去速回。”

白嫿遲疑未動,有些心驚。

對方如何一眼辨出她女兒家的身份,是她偽裝不精,還是公子言告的?

想到公子上樓前對她的叮囑,叫她不要隨便走動,留在大堂安心等他回來。

白嫿漸漸心定,對眼前人生疑道:“不是公子親口告知,恕我不能聽從差遣。”

對方面露急色,繼續勸說:“姑娘多疑是好事,出門在外,哪能對生人沒有防備之心,只是公子已告知我們你女兒家的身份,也說明瞭你們目前正居於雲水間客棧,要我們跟隨一道過去,保護姑娘與那密信的安全。若姑娘依舊不信,請看這物,這是公子怕姑娘謹慎多疑,特意拿給我們的。”

話音落下,對方伸手攤開掌心,將一枚玉骨哨展示出來。

白嫿錯愕,這正是公子前日在閩商那裡買的那一枚。

猶豫了下,白嫿略有保守地言道:“客棧距離此地不遠,我自己回去一趟,你們不必跟隨一道。”

對方想了下,點頭同意,又叮囑:“那姑娘出行小心。”

白嫿應了聲,起身離開客棧。

有了那枚玉骨哨作為信物,白嫿心中懷疑消淡很多,只當公子當真急需那封密信,於是腳程加快,不敢耽擱。

同時,她也好奇那密信上究竟有何內容,連同此趟行程的目的,一併好奇著。

兩人海上航行七日,朝夕相處,她竟始終未察這封信的存在,如今想來,自己真是有失作為細作的警覺度。

還有……公子嚴詞拒絕她幫忙洗濯衣物的好心,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防備著她?

聯想到這兒,白嫿心頭泛起低落的情緒。

到達客棧,她下意識謹慎回頭,留意身後有沒有跟行的尾巴,雖說對方已經知曉他們落腳在此,可萬一此地還有第三方的勢力呢?

潛伏在公子身邊這麼久,她想自己多多少少該有點兒進步。

未覺異樣,白嫿上樓進入房間,拿出公子的包裹,開啟翻找。

她確實記得公子有一件藍杉,因他最常穿的顏色為月白,故而這件色彩有差的衣裳她記得更加清楚,應是海上航行的第二日,他烤魚串那日穿過。

仔細摸索過,並未感受哪裡藏匿著書信。

她想,或許是公子記錯了衣衫顏色,於是又拿出其他幾件白衣尋找,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