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排斥脫離掌控的一切,又自認為有能力自約自束,可方才不過無意間的隔衣接觸,加之隨船擺動兩下,便叫他方寸大亂,渾身不受控地發麻。

這種感覺,怪異,陌生,令他十分不安。

他幾乎睜眼到天亮,待黎明第一縷曙光灑進船艙,才深感倦意,闔閉上眼。

……

翌日,晨曦初破,白嫿先一步轉醒。

她睜開眼,緩了緩神,忽的敏感察覺腰間好似被硌,像匕首的觸感,嘗試挪身,想避開,可寧玦的手臂重重壓著她,叫她動作艱難,始終無法離不開他的懷抱範圍。

擔憂將公子擾醒,白嫿遲疑不敢再動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動作後,方才那股相抵的力道,此刻更加感受分明,她眼皮闔了闔,無奈舒了口氣,想繼續睡個回籠覺,可總難忽略。

公子和衣而眠,青影劍不離身側,她猜想應是鞘首的一端滑進了被衾,無意擾了她。

白嫿閉眼醞釀,可如何都睡不著,無奈之下,她試著提起腰部主動抵上那鞘首的力道,想靠自身的力氣將其一端壓偏方向。

她小心翼翼,動作盡量收著,挺著腰背慢慢往後壓。

可幾番努力後,那鞘首依舊紋絲不動,像是與她作對似的,如何都推不出去。

是不是劍鞘的另一端也被公子的身軀壓住了?

白嫿想了想,覺得這樣的解釋才合理。

可是如此,她便不好再貿然動作,不然將公子驚醒,得不償失。

船舶隨波繼續蕩動著,大概是空腹的緣故,她胃口忍不住地有些翻湧,乏力感蔓延全身。

她不想起身,於是重新放鬆躺好,慢慢平複。

再睡會吧,天剛矇矇亮,起來也無事做。

白嫿重新闔閉上眼,為了腰窩能舒服些,頭腦靈機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既然腰背不舒服,那不如夾於腿間,那裡似乎有罅隙可容。

她挪了挪身,慢慢調整好。有些不同尋常,但與腰背生痛相比,她願意保持現狀。

船行不穩,左右搖晃。

白嫿胃口不適,腦袋也暈沉沉,沒有多想,也沒有精力再去顧及其他,調整完畢後只想踏實躺好,闔眼補眠。

這一覺,兩人擁著,齊齊睡到了晌午。

舷窗外,鷗鳥的鳴聲尖銳響亮,很是擾人。

這一回,是寧玦先醒。

他抬手搭在額前,擋了擋透窗照進來的光亮,緩了緩神後,想要撐身而起。

可有一瞬間,感知到腹下分明的拉扯感,寧玦察覺到什麼,眉心一皺,頭腦完全清醒過來。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怔愣住,隨即目光睨向下,確認看了眼,眉心又擰得更深。

睡熟以後,他都做了什麼?

是完全縱容了自己的卑劣?

寧玦的懷疑不是沒有根據,昨夜夢中,他的確無所顧忌地對待了她,紅色心衣,衣擺晃穗,他禦在她身上,如痴如醉。

可夢與現實他總能分得清,哪怕夢裡再肆無忌憚,現實中也會有所顧及,不敢強迫。

他只怕,半睡半醒間將眼前現實當成虛幻夢魘,無意識地做了自己原則之外的事。